执念与偏爱第8章

“不要再纠结这个了,已经没有意义。”老太爷嘴角露出高深莫测弧度。

白若熙也跟着苦涩地笑了笑,不用问了,这里除了跟她一起长大的好闺蜜能模仿出她的签名,还能有谁呢?

她最后一次看向她母亲安晓。

安晓双手抱胸,叠着腿靠在沙发上,低着头若有所思,却不曾再看她一眼了。

她沦落至此,一切都是为了把她母亲从监狱救出来,求乔玄硕答应帮忙才签下那份让她一无所有的协议书。

最后落得的结果如她当初所想的一样。

她,一无所有了。

连她最后一个亲人都失去。

她母亲此时此刻连看都不再想看她一眼,朋友没了,乔家没了,再也见不到关爱她的秋姨,还把最深爱她的二哥伤害了。

她跟乔玄硕的婚姻也走不到最后。

天意弄人,像冥冥之中注定她白若熙这辈子无牵无挂孤独终老。

她含着笑意,泛着泪光,缓缓说了句:“我上楼收拾东西。”

说完,她转身。

老太爷指着茶几的支票:“把钱拿了。”

“不用了,谢谢。”白若熙很客气地道谢,之间的疏离感瞬间蔓延。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二楼。

推开房间的门。

白若熙走进去,缓缓关门。

那一刻,她全身无力地背靠在门板上,双脚发软往下滑,坐到地板上。

她抱住缩起来的小腿,头埋进了膝盖。

单薄的身子此刻那么的落寞,萧条孤单。

清晨的风十分阴凉,缓缓吹入阳台,冷冷清清的房间静谧得可怕,微微的传来她抽泣的声音,肩膀轻微抽着一动一动。

时间流逝,她一个人偷偷地舔着疼痛的伤口,无法自愈,只能忍着痛站起来,继续面对生活。

白若熙的行李并不多,她把昨天穿的晚礼服和珠宝叠整齐放在床单上,拿出她来时的箱子,把衣服收拾起来。

依旧是不满一箱的行李,手中只多了乔玄硕送给她的一瓶小药膏,拖着行李下楼。

客厅下面一个人也没有了。

白若熙知道那些人不想再见到她,不想跟她做最后的告别。

她很平静地走出南苑别墅。

拖着拉杆箱,白若熙走在小道上,眼前一熟悉的身影让她顿住了。

秋姨满脸皱纹,和蔼可亲,眼角是泪,脸上是温柔的笑容。

白若熙放下拉杆箱,上张开双手抱住秋姨。

秋姨紧紧拥抱白若熙,枯燥的手在她背上轻轻抚摸,哽咽道:“若熙小姐……”

“秋姨,什么也别说了。”

“嗯。”秋姨点头,叹息着跟她相拥。

一个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佣人,成为了她最不舍的亲人。

她不想再哭了,虽然她知道自己的眼泪很廉价,但自己都不珍惜,谁还会珍惜呢?

相拥片刻,白若熙缓缓离开秋姨的怀抱,浅笑着说:“秋姨,等你放假了,我们一起去旅游吧。”

秋姨憨笑着点头,眼泪朦胧:“好,等过节了,我陪若熙小姐去旅游。”

白若熙盈笑地点头:“好,我们保持联系。”

“我让司机送你出去吧。”

“不用了,我怎么来的就怎么走,不要再麻烦别人。”

“你还会回来住吗?”

白若熙低头沉默了片刻,酸涩的笑容变得僵硬,并没有回答秋姨的问题,再抬头,强颜欢笑:“秋姨,我会回来看你的。”

“嗯。”秋姨把头转到一边,偷偷抹掉眼眶的泪珠。

白若熙拖起拉杆沉箱,从秋姨身边走过,秋姨跟着她后面。

就这样一前一后地把白若熙送出乔家大门。

白若熙再也没有回头了,连说再见的勇气也没有,她怕被秋姨看到她不争气泪已经偷偷地滴在下巴处。

天气变得阴冷,突然吹起了北风,拂过白若熙的脸颊,是刺骨的冷。

走了一段路。

白若熙上了计程车。

车子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城市的每一条道路上,她把脸紧紧贴在冰冷的玻璃窗上,呆滞的眼神看着外面城市繁华的街景,感觉这一切都跟她白若熙没有关系。

人生就是如此。

感情就像一盘干燥的沙子,她越是在乎,越是用力握紧,沙子就会往她指缝间溜走。

流逝的时间里,给她留下的回忆,并没有太多的幸福,失去也并不觉得有多心疼,只感觉像一个活死人,没有了方向。

天空突然飘起了纷飞雪花。

“哇,这是什么鬼天气?这个时候竟然还下雪,今天早上还出太阳呢,这天说变就变,春天都快来了,还能有雪?”司机喃喃自语。

“美女,外面的天突然降温了,你等会下车要穿件外套。”

白若熙依然沉默着,垂下来的长长睫毛缓缓挑起,看着天空飘着毛绒绒的小雪花,很薄很薄的雪花满天纷飞。

这应该是冬季的最后一场雪了。

她缩了缩肩膀,司机把暖气开大,缓缓道:“美女,你穿得太薄了,我把暖气开大一点吧。”

面对别人的关心,白若熙有了些反应:“谢谢你。”

“不用谢,你已经在我车上坐了四个多小时,我只是好奇美女你要去哪里?”

白若熙才意识到时间原来过了这么久,司机要吃饭,上洗手间,也要休息的。

“你把我送到军校去吧。”

“你是学生?”

“不是,只是报考了助警,在学习期。”

“哇塞,美女你好勇敢。”

“……”

在夕国,任何阶层的人士都可以考助警,但并没有多人愿意吃这份苦,因为工资低,地位低,难度高,还无法转为正式警察,就是一个给国家军政人员打杂的下手。

考这行的人,那鸡毛蒜皮的工资都不够养活自己,都是靠着一股爱国的心,并没有别的念想了。

军校,又名警校。

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学生,军人,部队,甚至政要人物,都在这里训练,参加长期、短期等等的学习。

出入这里的人,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不同年龄阶段的成年人。

即便迎面而来一个六十岁老人,都不用太好奇,对方可能是某一个参加短期学习训练的高级官员。

白若熙拖着行李,步入了夕国最大的军事训练基地,里面如同一座城。

进入军校,她还要用零钱坐上便民敞篷车,去往自己学习所在的宿舍。

她们这个班,女宿舍就她一个人,因为其他十几个人都是男的。

回到简陋的宿舍,白若熙看着陈旧生锈的上下床,简单得几乎没有的家私。

并没有怨言。

她放下拉杆箱,开始整理床铺。

放在口袋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她缓缓拿出来,看着手机屏幕的来电显示,身体僵着,眼神变得清冷。

**一直在响,她坐到床上,指尖轻轻划过屏幕,放到了耳边。

她没有出声,手机对面传来尹蕊淡淡的声音:“若熙,你还好吗?”

第82章遇见

这关心来得有点唐突,白若熙可以想象到尹蕊是当着乔家某个人的面给她打电话了。

两人的关系本来就已经降到冰点,何必再假惺惺地关心呢?

“什么事?”白若熙淡淡地问。

“我怕你误会,想给你解释一下你离婚协议书上面的字不是我签的,你别想太多了,那只是爷爷耍的小手段。”

“都不重要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尹蕊关心地问:“你在哪?”

“你无需知道。”白若熙冷冷的语气没有半点温度。

手机那头突然隐隐传来安晓的声音:“都说了别给这个白眼狼打电话,好心当驴肝肺。”

白若熙心里微微抽着疼,看来她母亲也跟她生父那样,对她厌恶至极了。

尹蕊:“若熙,你别这样了好吗?我也不曾怪你,现在事情快解决了,我还是你的好闺蜜,除了我,还能有谁愿意做你朋友呢?”

白若熙苦涩地笑了笑,不想再听她废话了,反正自己在别人就是这么一个不堪的人品,宁缺毋滥是她的原则。

想了想,她讽刺道:“尹蕊,我听说你上次临摹的那副伟大作品在某个展会上卖出不错的价格,恭喜你是艺术造诣更是一层楼。”

“若熙,你什么意思?”尹蕊急了。

白若熙轻佻地笑着说:“我都差点忘记了你是一个色艺双全的才女,不但绘画造诣高深,也写得一手好字,临摹手法也是出神入化了。”

“若熙,你有话直说,别含沙射影的。”

白若熙脸色变得暗沉,带着丝丝怒气,冷冷道:“永恒暂时先放在你哪里,你给我保管好,我有空再去拿,你最好别给我弄丢了。”

“……”尹蕊沉默了。

话已经说到这里,白若熙也知道那个女人应该明白她的意思了。

她直接中断通话,把手机关机甩到床头上,站起来继续整理床铺。

-

都说时间会疗伤。

但并不适合每一个人。

一周后。

空旷的监房内,一张橘红色木桌,两张椅子。

阿良一身囚服,笔直的坐姿,脸色严肃,眼睛却无神。

门推开,阿良立刻站起来,肃立行礼。

乔玄硕从走到阿良对面,手上的资料甩到桌面上,眼神像锋芒毕露的刀刃,所看之处,是寸草不生的冷冽。

乔玄硕坐下,阿良依然站立不敢坐。

“坐着说吧。”

乔玄硕神色威严,语气却少了一股力量,像大伤未愈,元气无法复原。

阿良坐下来,紧张地开口:“三少,我是被冤枉的。”

“嗯,说说哪里冤枉了。”

“所有的控诉,没有一条是真的。我一定是得罪了小人,要这样整我,要是让我知道是那个**,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阿良握拳,怒气冲冲,严肃的眼神是愤怒的火焰。

乔玄硕轻轻握拳,搭在桌面上,背靠在椅背上,语气冰冷但微弱,喃喃道:“你能出这个门口再来说碎尸万段吧。”

阿良一怔,看向乔玄硕:“三少,你生病了吗?”

乔玄硕清清淡淡的语气,垂了垂眼眸:“嗯,病了。”

“难怪,说话有气无力的。”阿良中气十足,每一句话都很较真:“不过你也不是铁打的,我爷爷生前是老中医,他说感冒了可以喝点小柴胡感冒冲剂。”

“你确定小柴胡感冒冲剂的是你爷爷告诉你的,而不是从电视广告上听回来的?”乔玄硕也一板一眼地问道。

阿良立刻严肃脸:“对不起,三少,我爷爷在我五岁时候已经走了,但我爷爷的确是老中医。”

乔玄硕微微一怔,两人的对话就是平时的打开方式,不苟言笑却也能闲聊着。

只是阿良刚刚那善意的谎言,让他想到了白若熙,心微微抽痛了一下。

脑海里的思绪很快被他抹去,打开了资料夹,推给阿良,“签字吧。”

“什么?”

“带你出去。”

阿良激动,立刻拿起上面的笔,连看都不看一眼,十分信任乔玄硕地签字,边签边问:“这么快就证明我的清白,还是三少最厉害。”

签完,乔玄硕拿起来瞄了一眼,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浅笑,缓缓道:“你就这样签了,不看看内容吗?”

“你不是说出去吗?”

“带你出去上刑场。”

“……”阿良吓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下一秒紧张地夺过乔玄硕的资料夹,认真细看。

才发现乔玄硕逗他的,明明就是保释文件。

保释?

不是调查清楚吗?阿良再一次懵了,看着文件上的字体,发现是乔玄硕亲笔签名保释他。

心里万分感激地抬眸看着乔玄硕:“三少,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会查清楚证明自己的清白,我没有涉黑洗钱,我没有出卖国家机密,我是被陷害的。”

乔玄硕露出苦涩的浅笑,一个如此信任他的下属,只要他一句话,他毫不犹豫往文件签字。

白若熙说他身边有内奸,不可以相信任何人。

人生在世连一个值得信任的人都没有,实在可悲。

这就是他跟白若熙不一样的地方。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乔玄硕站起来,缓缓地开口:“走吧。”

阿良也跟着站起来,追随他身后。

走出监房,阿良边走边脱掉身上的囚衣,宁愿光着胸膛受冻也不愿这囚衣在他身上多穿一秒钟,这是对他人格的一种侮辱。

上了军车后,阿良习惯性的坐到驾驶位上,在驾驶位上他连囚裤也脱了,往窗户甩出旁边的垃圾桶,准确无误地丢进去。

阿良透过倒后镜道歉:“很抱歉,三少,你等我一会,我换件衣服。”

说着,阿良下车,寒风中他只穿了一条黑色裤衩,走到军车后面,拉开后门去拿衣服。

跟乔玄硕在一起的男人都习惯了不拘小节,所以遇上这种迫不及待在路上换衣服的下属,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要求他讲什么素质。

男人的素质,不需要靠门面功夫。

阿良在车后穿上军裤,换衣服的空挡,路过的两个**突然拿出手机照相,呢喃道:“哇塞,身材好好哦。”

“军哥哥,能合照一张吗?”

“可以啊。”

阿良立刻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得见牙不见脸,套上黑色薄t后,摆着力量的姿势跟两个小妹子轮流照相。

乔玄硕蹙眉,眸色沉了,回头看到后车厢那个被两个美女围得晕浪的男人。

作为长期呆在阳盛阴衰的部队的军人来说,他们每天都跟枪和男人打交道,乔玄硕懂阿良此刻这种激动的心态,并没出面阻止。

正当他转回头的刹那,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背影从他视线经过。

心脏像感应似的,突然漏了节拍。

乔玄硕立刻下车,甩上车门,那道倩影已经走远。

他大步跟了上去。

阿良发现不对劲,也摆脱两名女生,急忙跟在乔玄硕身后。

第83章爆炸

白若熙抱着一箱装有各式各样饮料和零食的箱子,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前走。

她心里咒骂着那个最变态的教官,全队就一个女生,什么重活累活都命令她来完成。

不过这也正常,这是她不接受潜规则的代价,跑腿帮全队人员买东西算是比较人性的针对了。

天气还很凉,白若熙的额头已经渗透着汗气。

走了好一段路,她感觉后面总有沉稳的脚步声跟着她,她僵住身体,回头一看。

路上行人稀少,后面空无一人。

她微微蹙眉,托了一下箱子,继续往前走。

为了省钱,白若熙从大超市把一箱饮料运往军校。

好长一段路,靠近军校门口,她忘了看路,不小心拐到一块丢在路中间的大石头,整个人跌趴在地上,没有上封条的箱子里的饮料也散落一地。

倒地的那一刻,她快速转头,后面依然没人,她眉头皱成一团,膝盖疼得她脸都煞白,但始终觉得后面有人跟踪她。

她咬着牙忍痛,缓缓爬起来,没有一声怨言,抱起地上的石头走向远处的草地。

石头看似不大,但很沉重。

白若熙丢掉石头,回到路中间的时候,箱子里的饮料已经装好,她错愕地扫看四周。

路上也有经过的人,但都是匆忙路过的陌生人。

她不知道哪位好心帮她把东西捡起来,对着空气说了一句:“谢谢。”

抱起箱子,继续往前走。

乔玄硕从路边的大树缓缓走出来。

深沉的目光一直盯着她远去的倩影。

阿良缓缓上前,小心翼翼地问:“三少,为什么要躲着少夫人?”

乔玄硕沉默着,俊脸上隐约透着沧桑,清冷的气场弥漫在他周身,凝望远处的目光那么深情炙热。

阿良感觉到丝丝不寻常的气息。

陪着乔玄硕看着那道倩影消失了好久,两人依然一动不动。

阿良缓缓问:“少夫人为什么会去军校?”

白若熙从小就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梦,她梦想成为非常伟大的人,乔玄硕猜测这是不是跟她梦想有关?

在两人沉默在军校门口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响。

“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轰动了整个地区。

乔玄硕和阿良快速反应过来,危险意识明确地对视一眼,两人明白到爆炸的位置,立刻转身冲过去。

跑了几分钟,回到爆炸现场。

眼前的一幕让两人都惊愕不已。

这是乔玄硕的军车停放点,距离看守监区不远。

而爆炸发生后,看守区的警察全部出来,连同这区域的头头也吓得慌张不已,看到乔玄硕完好无损地站在远处。

他抹着汗,九十度鞠躬道歉:“对不起,乔将,对不起,在我管辖的地头竟然发生这种事情,真的对不起,我一定会彻查到底,乔将没事就是国家的福音,人民的福音。”

其他人在忙着帮汽车的残骸灭火,现场快速拉起警戒线,大队人马赶来,开始排查危险。

本来僻静的街道,突然热闹非凡,警戒线外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