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病房里,患儿的哭声此起彼伏,而在这些声音中,可以隐约听到一个小男孩稚嫩的撒娇:“除了陈阿姨,我不要别人当我的新妈妈!”我眼前一黑,一种奇异的失重感袭来,我下意识地抓住了门框。接着,我听到另一个男性的声音在责备:“小洲,下来,爸爸是这样教你的吗?”“不,不,我只要陈阿姨!”当我的视线恢复清晰时,我看到一位长相可爱的小男孩紧紧抓住她的白大褂,眼中含着泪水:“我在复查时偷听到医生说我的病治不好了,如果我死了,爸爸就一个人了,陈阿姨能不能陪陪我爸爸?”

陈静轻吻了孩子的脸颊,语气柔和:“宝贝,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相信阿姨。”她抬头看到我,迅速换上一副不耐烦的表情:“不是叫你不要来吗?”陈静弯腰向其他人道歉:“对不起,我的丈夫有些嫉妒,总是胡思乱想,打扰到大家了。”看着她受委屈,小男孩跳下来挡在她面前,指着我尖叫:“你是坏人,不让我们陈阿姨给我治病。”“我告诉你,如果陈阿姨不和我爸爸结婚,我就不配合治疗。”那个男人,显然是患儿的父亲,带着歉意地赶到,神色谦卑:“霍先生,抱歉,孩子说话直率,他的母亲早逝,他从未感受过母爱,您能不能为了孩子的治疗配合一下,当然,这只是……”我全身颤抖,瞳孔紧缩。这熟悉的场景让我意识到——我回到了过去!

周围已经聚集了许多好奇的家长。在前世,面对这些无端的指责,我当场爆发,小男孩因此晕倒,陈静紧急抱着他冲向急救室。所有人都在指责我心胸狭窄,甚至对一个生病的孩子都不放过。

“心地善良的陈医生怎么会有这样的冷血丈夫?”

“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连让个小朋友都不行。”

“如果他的孩子知道爸爸是这样的人,恐怕会想不开。”

他们可以骂我,但不能诅咒我的儿子。我走上前去理论,对方先动手,而陈静却作证,让我赔钱给那些咒骂我儿子的人。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和周围的非议让我感到窒息,太阳穴剧烈地跳动,我眯起眼睛,坚定地开口:“好吧!”那些看热闹的医护人员都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小朋友,叔叔愿意让阿姨陪伴你,愿你早日康复。”我平静地说道。“我们离婚吧,陈静。”我的话语在低声议论的人群中引起了波澜,他们小声地咒骂着,“窝囊废”、“吃软饭的男人”……这些声音不断。

小男孩听到我的承诺,兴奋地搂住了陈静的脖子:“太好了,太好了!”沙池皱着眉头,不满地大声说:“霍先生,孩子在胡闹,你作为大人怎么也这么不懂事?”我没有错过陈静眼中那一丝的动摇,但很快,她又恢复成了那位善解人意的医生,语气中带着责备:“小洲只是依赖我,你一个大人何必计较。”小男孩又带着怨恨的目光看向我。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看来,你陈阿姨并不是那么喜欢你,毕竟我都同意了。”父子俩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向陈静。

我心里冷笑,无论是同意还是反对,似乎总是要受到指责。好处都被他们占尽,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医院偏偏就欣赏陈静这样的老好人。我在她科室里的同事们早已被责骂得体无完肤。永远也叫不醒装睡的人。我没有时间与那一家三口纠缠,转头便看到了坐在座椅上,身材瘦小的儿子。我急忙跑过去,蹲下身,心疼地将他拥入怀中,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仔仔,告诉爸爸,你来了多久了,饿了吗?”仔仔带着鼻音,还是勉强露出笑容:“刚到,不饿。”但他的小手紧张地扣着,这是他每次说谎时的下意识动作。我没有忍心揭穿他。

前世的愤怒并非出于一时冲动。当仔仔看到他的母亲没有反驳,还陪伴着别人的孩子时,那破碎和孤独的眼神让我心痛。然而,我还是让他亲眼目睹了那些不堪的场景。我心里感到一阵阵的难受。轻轻拍着他的背,哄他入睡,他凸起的肩胛骨让我忍不住眼眶泛红。我的孩子本不该承受这样的病痛。

陈静在怀孕期间,将我为她煮的炖汤全部送给了病人,导致儿子在母体内营养不足。当我不止一次地发现这一情况后,我终于忍无可忍地质问她:“你偶尔送汤,我支持,但你也应该为自己和孩子的考虑。”她却将保温桶扔进了垃圾桶:“霍云升,你有没有点善心,不就是几口汤吗,我不在乎!”我记得怀孕指南上写着孕妇会敏感易怒,需要保持愉快的心情。我咽下了所有的话,轻声向她道歉,但陈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