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看男人这架势,今晚他是不打算离开了。

之前的几次不愉快的见面,

丛榕从心底里惧怕这个永远冷着脸的

活阎王。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在别人眼中已经罪恶满身。还能失去什么?”

一番心理建设后,

她无奈地耸耸肩爬上床,

自动忽略了季霆秋。

她拿着协议趴回床上掰着手指头算账......

“三个月后合约自动到期,乙方可以拿到一千万。”

想起了白天她在医院门口时听到的话,

最终

她果断落笔签字。

“养孩子需要花好多钱,如果是双胞胎就得加倍。这些钱除了养我们娘仨,也足够承包一处花田基地了。”

她的梦想就是

带着孩子干净清白的

过完后半生。

一直到半夜,沙发上的男人没有一点声音,丛榕却别扭睁着眼地翻来覆去。

天蒙蒙亮时,她终于睡沉。

丛榕梦到了灯塔里的那个强势的男人。

梦里男人诚恳地求她:

“好歹一夜夫妻,给老公烧点纸钱吧......”

第二天一大早,丛榕醒来后赶紧拿记事本记下一行字。

“买五十块的纸,找个路口烧给他......”

她想写一封信。

烧给那个男人。

“你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爸爸,没花你一分钱,我自己还得搭钱,让你保佑我们母子平安不过分吧。”她小声嘟囔着。

这时季霆秋阴森可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丛榕吓得一哆嗦慌忙收起记事本。

“收拾一下,我们去领证!”

季霆秋醒来后看着茶几上签好的协议,

果然验证了他的猜测。

这个女人

就是为了钱,一再筹谋

接近自己。

她的目的是加大筹码,迫使自己开出天价。

想到这一点,季霆秋眼神如寒冰,立刻转身下楼。

他怕再多呆一秒,

自己会忍不住

掐死丛榕。

上午,九点半民政局大门外。

丛榕坐在台阶上看着热乎乎的红本本发呆。

她自嘲地笑了

“丛榕啊,你明明是个人,却活得没个人样儿。”

最宝贵的第一次

交给了一个死掉的男人。

为了钱

和不爱的人结婚。

穷,

真的可以卑微到尘埃里啊。

“我母亲着急了,快点!”季霆秋不耐烦地靠在车门边。

家里已经连呼三遍,问他怎么还没把人带回去。

母亲还再三嘱咐绝不不能把人惹哭。

他堂堂一米八几的大汉,不能动手拎,不能动嘴吼,憋屈得想原地爆炸。

“好了,我们走吧......”丛榕突然抬头露出灿烂的笑脸。

她的人生,回头没有任何意义,

倒不如

向“钱”看!

丛榕在她手中的一大束花的衬托下格外明媚,白皙的脸上笑出了两个小酒窝,就像夏日的艳阳晃了季霆秋一眼。

季霆秋短暂的失神后,急忙挪开视线。

他突然觉得母亲很喜欢她和她的花可能是有原因的......

一小时后......

季家——伴山别墅

丛榕再一次季霆秋被带到这栋上千平米的豪华别墅。

可,

她的心里还是没有半点好感。

“上次遇到的那个盛气凌人的下人已经很烦了,不知道里面等着我的准婆婆会是什么样子呢,唉。”

钱难赚,屎难吃。

或许,等到这个男人对她厌恶了,

她就可以欢快地拿着钱走人了。

这样想着,卖身的悲壮感突然被喜悦冲散。

她只顾着想事情没刹住一下撞到了季霆秋后背上。丛榕吃痛地摸着鼻子。

抬头的一瞬间,

因为吃惊,她手里的花摔落一地。

“月姨!”

看着会客厅里端坐在沙发上的贵妇人,她脑袋一片空白,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接过父亲骨灰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

她几乎没有掉过眼泪。

大概是知道这个世上已没人会心疼她,

等着看她笑话的

倒不少。

直到见到眼前的贵妇人,她感觉压抑很久的痛苦突然冲破阻拦,脸上的泪水大串地滑落。

“月......月姨,您的身体好了吗?”她不禁担忧地哽咽。

记忆里月姨说过几次,

“榕丫头,将来阿姨的乳腺肿瘤如果扩散了我就直接等死,切了它多活几年又有什么意义!”

可没想到......

她的眼泪再一次决堤。

月姨的病情

真的到这种程度了吗?

“榕丫头,秋儿终于把你带来了!回来了好啊!”华安月连忙上前握着女孩的手。

她暂时不想让孩子们知道担心自己的身体,所以避开了丛榕的疑问。

“秋儿!事情办了没?”

华安月伸手朝儿子索要物件儿。

看着儿子在本属于他的事业天地驰骋,又娶了自己一眼喜欢到心坎里的好女孩。

走到这一步,

她知足了。

“下午办完了,你找人挑日子办婚礼行了。”

季霆秋恭敬地递上下午刚领的结婚证。

他着实郁闷,

母亲看着女孩的眼神明明温柔如水,

怎么,一回头到自己这

硬如钢铁。

“夫人,下午茶准备好了。”着中式套装的下人低着头小心翼翼地上前。

她始终没敢抬头,如果让少夫人认出来那晚是自己轰走了她,青城可能会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来,榕丫头吃过下午茶你们两口子去拍套美美的婚纱照。”

妈要尽快给你一个豪华的婚礼!”

华安月慈祥地笑着,她从来没像今天这样高兴过。

丛榕眼眶发红语顿。

爸爸一直是昏迷状态,

她除了兼职赚钱

还要上学。

华安月是她陷入黑暗那段日子里唯一的亮光,

已经记不清

她为父亲垫付了多少次治疗费用。

直到,

她得知美国医药公司新研制了一款药物,可以延缓病情恶化,

甚至有临床病例,

奇迹般苏醒过来。

她找到容家索要爸爸的遗产和顶替入狱的赔偿。

没想到,

他们报警以敲诈勒索罪

再次将她送进看守所。

那一走就是两年......

看月姨温柔的模样,丛榕心生愧疚。

“月姨如果知道了我入狱的过往该怎么看我,而且我已经将第一次交给了陌生男人......”

她的脑袋乱如丝线。

每回忆一次,

都让她对容华一家的恨多一分。

丛榕本不想扫了重逢的喜悦,

但犹豫两秒后,

她还是决定主动向月姨坦白

自己的不堪。

“月姨,其实我没有你......”她刚开口被一阵低沉的男声打断。

“妈,我先送她上楼休息,明天再拍照......”

“秋儿,你陪榕丫头一会儿去买点生活用品,明晚搬过来一起住,分居对小两口感情不好......”

华安月看着一对璧人如此恩爱,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甚至有个奢侈的心愿,

在走之前,能抱到她的孙儿该多好。

“知道了,妈。”两人异口同声。

丛榕的胳膊被季霆秋架着,整个人几乎是被拖着走到了卧室。

关门声响,男子将她一把甩在大床上。

他突然欺身,

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俯撑在丛榕身上,狠狠地捏住她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