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易临墨发现自己无法出声后,眸中怒火更甚,大有将她抽筋扒皮之势。

林染只当没看见,继续施针,不过,当看见易临墨因为疼痛而额头冒汗,唇色惨白后,旋即收了哑穴上的银针。

“你的眼疾特殊,和正常人的反应不同,疼痛是治疗的必经阶段,你忍忍。”

她本来准备了缓解反应的药丸,但这人脾气实在太臭,以至于她完全忘了这茬,此刻想起,已是晚了。

“唔——”

易临墨发出闷哼,疼痛撕裂着每一寸肌肤。

伴随了他五年的黑暗世界,逐渐扯开一道光亮。

清丽的面容乍现,他能确定那就是林染。

她长而不媚的眼廓里,嵌着颇为认真的目光。

‘或许这次,他的眼疾真能治愈。’

上千次无功而返后,被厚重的戒备包裹住的念想破土发芽,不可抑制地快速生长。

“还需要忍多久?”他声音虚浮,语气少了许多疏远。

林染捕捉到这细微的变化,看着向来强硬的人显出一丝弱点,内心某处也软了下来。

她伸了手指,替他搭脉,看一眼房间的挂钟,“五分钟。”

话落,按住易临墨的虎口,缓解症状。

接下来的时间,男人没再开口。

直到林染针刺在他食指,开始放血散毒,才听到一声极轻的短呼。

她这小师叔的忍耐力,可真不是一般人!

放完毒血,林染小心替他擦拭掉手上血渍,轻声问道:“感受如何?”

“有模糊的色团。”

“挺好,痊愈只是时间问题。”

易临墨闻言“嗯”了一声,音色微哑,能听出在极力压制喜悦。

林染见此本来想问问他这么憋着难不难受,房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老李沉着脸走进来,恭声道:“少爷,有样东西,我觉得还是由您决定要不要收比较好。”

林染好奇心起,在“趁机离开”和“看一眼”之间选了后者。

“是白露露小姐的订婚请柬,跟喜糖礼盒一起送来的。”老李为看不见的易临墨解释。

男人神色如常,像是在听一件和自己全然无关的事。

但林染从师父给的资料里得知,五年前,他正是为了保护白露露才失明的。

当时,他们坐的飞机遇了空难,他为了保护她被强气流伤了眼睛,暂时性的失了明。

原本他的眼睛是可以治好的,可事后白露露不仅不感恩还嫌弃他,甚至迅速投入别人的怀抱。

易临墨一时受了打击,分了心神,才被人下了毒,让他无法复明。

不过,这些隐秘他不知道,但林染想不明白,师父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她怎么有脸?”林染有些抱打不平,夺过了请柬,愤愤道。

若只是个普通的病人,她大概不会这么义愤填膺。

但易临墨是自己的小师叔,她向来护犊子,实在忍不下这口气!

她打开请柬,看着里面故意空出的女伴那栏,直觉得扎眼。

与老李对视一眼,互相心照不宣,都觉得这是对方恶意的讽刺和挑衅。

这么欺负小师叔,是真以为他没人撑腰吗?

林染眯起眼睛,笃定道,“我陪你去。”

老李在一旁帮腔,“是啊,少爷和夫人一起去的话,正好能将夫人介绍给大家,相信白小姐也一定会为您感到高兴。”

易临墨本不喜欢去凑热闹,但见林染维护自己,又热情高涨,鬼使神差的回道,“老李,去安排。”

......

决定去白露露订婚宴的第二天,林染就后悔了。

她没想到,城里人的订婚宴和小瓦村完全不同,没有热闹的流水席只有各种规矩。

老李找来了一群教她酒会礼仪的老师,林染每次听得昏昏欲睡,给易临墨治疗反而成了一天里最开心的时刻。

终于熬到宴席那天,老李送来了礼服。

“我必须要穿成这样?”

林染站在落地镜前,里面的少女,被海蓝色的抹胸小礼服包裹,衬得她玲珑可爱。

只是满脸写着别扭,眉梢眼角都是厌世情绪。

“必须这样。”老李没给她任何钻空子的余地。

林染不喜欢临阵脱逃,深吸一口气,妥协地点点头,走到镜外,眼不见为净。

转身看到端坐沙发,好整以暇的易临墨。

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他已经能看清近处的人和物,此刻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她。

林染有些不自在的问,“什么时候到的?”

易临墨抬眸,没有回答,兀自起身,颀长的手指从老李处勾起同色系的丝带。

而接到他眼神示意的老李,脸上挂起意味深长的笑容,迅速退出房间。

林染的注意力被男人优雅的一举一动牵着,移不开。

他为了加强视力戴了挂银链条的眼镜,颇有种“斯文败类”的味道。

林染不由紧张,身体下意识后仰,“你干嘛?”

易临墨眼疾手快,将丝带挂在了她脖子上,轻轻一拉,便将人拉入鼻息交混的距离里。

“别动。”

林染的心被大提琴般悠扬的音色紧紧抓住,提到了嗓子眼,竟是忘了反抗。

他手指灵巧地系着丝带,鼻腔的茉莉香气比往常浓郁。

“不会去太久,觉得无聊告诉我。”

被点中内心的林染反而放松了一些,顺着话茬吐槽,“不可能比我上的那些课更无聊!”

易临墨几不可见勾了勾唇角,给丝带做最后的调整。

微凉的指尖,无意又似有意地划过林染白皙的天鹅颈。

奇妙的触感让她耳根发热,空气莫名变得稀薄,呼吸困难。

心跳随之如鼓。

林染慌张道一句,“可以了。”

赶忙抽身而出,快步往屋外走。

结果还没到门口,身后就传来了男人带了几分挑衅的话。

“怕什么?不会吃了你。”

“没怕。”林染嘴硬,只放缓脚步,并未停下。

易临墨迈出长腿,轻松跟上,拉住她的手,塞入自己的臂弯里。

“学的东西全还回去了?”

她低头一瞧,隐约想起,礼仪课上是说互为男女同伴要这么挽着对方。

稍凛眉思索一番,林染还是搭上了那有力的小臂。

暗道:这鬼宴席,她绝不会参加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