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清晨五点。

微凉的一丝晨光从窗帘里照耀进来,凌乱的沙发上堆满了衣服。

夏夏躺在两米的大床上,蜷缩着身体背对着男人,她裹紧了被子仿佛就能回到昨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圆润的大眼睛怔愣地看着黑漆漆的某一处,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身旁的男人被闹钟吵醒,起身在昏暗的房间里穿衣服发出了淅淅索索的声音,男人居高临下的站在床边,冷漠厌恶道:

“一百万,从此消失在我眼前。”

浑身如车轮般碾过一样酸痛得完全站不起来的夏夏一下就强支起身子,慌张道:“季总,您事先说过只要我……你就愿意搭救我爸!”

夏成集团资产分崩,一切灾祸接踵而来,夏夏的父亲、夏氏董事长夏宏盛涉及偷税漏税、隐匿财产、故意销毁公司账簿一系列罪名,夏宏盛被扣押,最后一场庭审后就将锒铛入狱,今天是最后一天。

夏夏绝对不相信自幼把自己捧在掌心长大、每年都给贫困山区捐款千万的父亲会做出这种事!

可证据在前,社会舆论在后,夏夏就算有九头六臂,也救不了人。

闺蜜卢思淼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来夜色酒店,有位季总等着她,只要她肯献身,他一定能搭救她爸!

见到他她就明白了,鹿城跺跺脚就能让鹿城变天的季怀寒当然比她有办法。

此时听到季怀寒睡了她后就翻脸不认人,夏夏整颗心都凉透了。

殊不知此时的季怀寒也是有些莫名其妙,他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浑身不舒坦,周身笼罩着一股低气压,正了正领带,如骨削露的下颚更如刀锋一样锋锐。

“夏小姐,一百万是我仁至义尽,在此之前我从未答应过你的任何请求。”

夏夏一刹那如坠冰窟,忍着钻心的痛拉着被子遮着残缺的自己:“季总这是要过河拆桥?”

季怀寒冰冷厌恶的目光从她身上剐过,又在床单上那滴刺目的红顿了一秒:“你是初次?”

夏夏忍不住希冀地看向他,几乎打碎了自己最后一点骄傲,近乎恳求地看着他。

鹿城再没有其他人可以救她爸了。

可那道冷漠的声音很快让她那最后一丁点的希望也破灭。

“夏氏是咎由自取,我最多给你两百万,保你生活无忧。”

夏夏脸色“唰”地惨白,卑微哭泣的神色微微扭曲,一秒之后倏然变得愤怒!

“你骗我!”

她忍不住激动地朝他扑去,却不得不顾及自己一缕不挂的身体。

季怀寒也微不可查地往后退了半步,微微锁眉厌恶地扫了她一眼,声音寒凉恐怖。

“夏小姐,你不要得寸进尺。”

夏夏愤怒地砸碎身边水杯:“什么叫得寸进尺,事情是事先商量好的,你现在出尔反尔……”

愤怒状态下的女人是好好说不了话的,季怀寒再不跟她浪费时间,冷冷看她一眼,转头迈步出去。

离开前,顿了一下,还是扔下一张卡。

“密码六个一。”

“滚,谁稀罕你的钱!”夏夏颤着声音怒吼,吼着吼着变成呜咽,将通红的眼眶埋进手掌,泪水从指缝间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

她的傲骨绝不允许她做出卖身求生这种事,可做了,还不能达到她的目的……

当天,夏宏盛最后一次庭审,定了大大小小十几项罪名,公司赔款近一个亿,执行五年有期徒刑。

夏夏匆匆赶到也只能见到父亲入狱前的最后一面。

她已经整理好心情,带着比哭得还难看的笑道:“爸、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

夏宏盛看着一月不见就瘦得一阵风就能吹跑的宝贝女儿,心如刀割,终于忍不住道。

“这件事背后有人有心算计,夏夏你又能做些什么呢?你在外面乖乖的,不要逞强,和妈妈好好的,等爸爸出来,爸爸还为你们母女遮风避雨。”

夏夏却是瞬间察觉了不对。

“爸你说什么?这事是有人算计?是谁?”

夏宏盛这才惊觉自己说错话,担心她以卵击石,苦口婆心道:“夏夏你别管,金融是你的强项,爸不在的这几年爸也相信你能照顾好自己。”

夏夏差点没忍住眼泪,坚持着跟他刨根问底:“爸,是谁在背后害你,你说啊!”

夏宏盛被她的坚持逼得没办法,最后只好吐出一句话:“鹿城除掉我,所得利益最大的是谁,夏夏你可千万别去想着对付人家,照顾好自己!”

夏夏顿时脑海里一个晴天霹雳,还要追问,就见警察匆匆过来带走夏宏盛,她瞬间泪盈于睫,强撑着心痛跟她爸告别。

“夏夏,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夏夏含泪点头,脑海里却不可抑制地出现了季怀寒的身影。

鹿城两大龙头企业,一个是她家的夏成,一个是季怀寒的季和。

除掉夏成集团,获利最大的除了季和不作它想!而她,就在今天早上,和害她爸锒铛入狱的仇人滚床单,求他救她爸!

夏夏刹那间浑身的血液都冰冷了,她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季怀寒、季怀寒!

他害了夏家,还欺骗了自己,他就是想看夏家苦苦挣扎的样子!

她必须,找到证据,为父亲翻盘!

……

三月后,市中心人民医院。

医疗自动播报。

“请夏夏女士到第三病室。”

夏夏捏紧了手中的B超单,苍白着脸瞬间就从椅子上弹坐起来,咬紧了唇,果断迈进病室。

谁能知道呢?那荒唐可笑的一夜,竟然让她肚子里孕育出了一个小生命,还是她仇人的骨血!

她深吸了一口气,屈辱地张开双腿躺上冰冷的床,迎接而来的没有冰冷的仪器,而是一股熟悉冰冷的薄荷香。

夏夏警惕地张开眼,眼前没有医生,只有一个脸色难看的季怀寒,她瞬间就绷直了身体。

凉薄冷漠充斥着命令感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不能流产,孩子生下来,我养。”

这才多久,季怀寒就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了,居然还想留下来?

他害了夏成集团,害了她爸!

夏夏死死捏着掌心才保持着自己面对仇人的冷静,她还太弱,对上季怀寒无异于以卵击石。

她的声音寒冰一样冷:“季总这是以什么身份阻止我?”

对面的目光却宛如一汪深潭,深不见底:“凭我是孩子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