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南念念整个人狠狠砸在地上,全身跌地生疼,就好像骨头都散架了。

鲜血从她的鼻下滴滴答答流出……

南念念慌张去擦,结果越擦越多,满脸都是。

站在一旁的陆风眼里闪过一道愧疚,他伸出僵硬的手想要去擦去她脸上的血迹。

南念念看到他的手,吓得身子一缩,躲开了他。

陆风的手僵在空中不知所措。

这时,陆风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起身接了电话——

“陆哥,我肚子难受。”

女人撒娇般的语气透过话筒,在死寂般的客厅意外清晰。

陆风眸色一凝,他虽然急忙捂住了话筒,但还是被南念念听到了。

她的瞳孔微微一震,身子止不住颤抖。

“我马上过来。”

话落,陆风没再看南念念一眼,转身离开。

大门合上的那一刻,南念念勾起一抹惨淡悲哀的笑,再也止不住泪水,边哭边笑。

笑那个曾经她受一点伤,都会紧张到直皱眉的男人,现在竟然会毫无顾忌的对她动手……

笑自己背弃父母最终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当年,爸妈就觉得陆风品行不行,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陆风跪在二老面前发誓:“我陆风这辈子,一定会对念念好!”

而如今才只过去十年,十年啊……

南念念看着掌心满眼的红,在看衣服上的一塌糊涂,和她这个糟糕的婚姻一样。

她开始尝试止血,但是无用,流的血量已经不正常,她顾不得伤心,立刻开车去了医院。

挂号、找科室、排队……

听起来很正常的流程,却让南念念慌乱不已,她以前生病的时候都有陆风照顾她,这些事情也是他在做。

她是第一次自己来。

排队等候的时候,鼻血还在流,虽然好了一点但还是让人狼狈。

一个年纪比较大的护士长不满地拿来塑料桶摆在她面前:“别弄脏地板。”

南念念身子一顿,委屈地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

止住鼻血没多久,终于喊了她的号,一进去医生就严肃地看着她:“你现在能联系家人吗?我想和他们先谈谈。”

听到这话,南念念不禁苦笑。

家人?

十年前她就和父母决裂,现在的丈夫还搂着小三,她能联系谁呢?

“我就自己。”

医生闻言叹了口气:“那你做好心理准备,根据你的检查报告,初步判定为患了血癌。”

一道惊雷炸响,南念念眸光一空,呆坐在椅子上。

后面医生说的话,她完全听不进去了。

窗外飘进寒风刮在南念念的脸上,她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从科室出来后,她失魂落魄的在等候大厅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大厅里,扶持相伴的老人,围着孩子的家庭,推着父母轮椅的年轻人……

形形***的路人从南念念面前走过去,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拧着几张皱巴巴的化验单,脸色如同考批。

脑海在轰鸣,绝望在撕裂,疼得她全身发麻。

南念念闭了闭眼,缓了很久,才颤着手拨通了陆风的电话。

接通的瞬间,她差点落下泪来:“陆风……”

还没说完,那道熟悉的娇弱女声传来:“陆哥,是谁的电话?”

南念念呼吸一滞,浑身发冷。

她慌乱的挂断电话,双手颤抖不止。

南念念不敢去想陆风和谁在一起,就像一个胆小鬼一样,缩在黑暗里,生怕被光明灼烧。

就在南念念低落之时,***突然响了——

她如同握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屏幕都没有看清楚,飞快接了电话:“陆风——”

“念念姐,你在哪儿?”

路城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好像一泼冷水将她心中刚刚复燃的火焰浇灭。

她哽咽的压下情绪,却又像寻找救命稻草:“我在医院……”

挂断电话后,南念念颓然放下手,双目失去所有光芒般看着灰色的地板,一动不动。

路城抵达医院时,一眼就看到了脸色苍白的南念念。

他担忧地走上前:“念念姐,你没事吧?”

南念念抬眼看向青年,她攥紧手中病例,摇了摇头:“没事,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路城扬起大大的笑脸,兴奋的掏出两张门票:“我中了两张去游乐场劵!念念姐,你陪我去吧!”

瞬间,南念念的思绪被拉回过去。

十八岁的时候,陆风一个星期兼了三份工,才攒够钱带她去游乐场。

陆风就是在摩天轮最高点向她告了白……

南念念张了张口,想要拒绝。

路城却直接拉着她,一路上了公交车。

游乐场,人潮汹涌,成双成对,夜色下的摩天轮光彩夺目。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路城拉着她的手说:“姐,我们去坐摩天轮,我还没做过呢!”

还没出声,南念念就被他拉上了摩天轮。

当摩天轮抵达最高点时,南念念下意识看向路城。

城市的灯挥照耀在他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容上,无端添了一丝柔和,少了一份冰冷。

像极了十八岁满心满眼都是她的陆风。

瞬间,她眼底泛起水雾,如果陆风永远是十八岁的他该多好。

如果她没有生病,如果他们还和以前一样恩爱……

可在路城转头看来,对上他的眼神后,她的心口仿佛被重击,颤着眼睫移开目光,不敢再看他。

他终究不是她爱的那个少年。

不能再沉迷与虚幻的代入感了,她需要和路城说清楚。

从摩天轮下来后,路城一直低头在发消息。

南念念想起之前,路城也经常和别人发消息,她还调侃路城朋友真不少,永远都有回不完的信息。

路城开玩笑说南念念在吃醋。

她没当回事。

她不会吃醋的,他又不是陆风。

南念念想找个能休息的地方,和他好好谈谈。

于是,她看到远处了冰淇淋车,便说:“我想吃冰淇淋了。”

路城从手机中抬起头,看了一眼围着一群小孩儿的冰淇淋店,笑道:“念念姐还是小孩子啊。”

南念念没说话。

路城去排队了,南念念坐在不远处的阳伞下面,他的手机就放在桌子上。

南念念看着他的背影,想起自己和陆风在一起后,她没有再吃过一次冰淇淋。

一开始是没什么钱,后来是为了保持身材,陆风不喜欢太胖的女孩。

可是现在这些坚持已经不重要了……

这时,路城的手机微微震动。

南念念好奇地看了一眼,然后整个身子僵住了——

只见屏幕上写着【戏演的怎么样?她对你有感觉了吗?】

而发件人,赫然是她相爱十年,结婚八年的丈夫——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