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舀汤的孟婆头也不抬,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你在人间停留了两年,想转生,排队吧。”

话落,她抬手一挥,孟悦便回到了人间。

“七七四十九天后,回来转生。”孟婆的声音在耳边消散。

孟悦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竟生出几分迷茫。

她跟了符绍元两年,如今他要开始新的生活,那她又能去哪里?

孟悦漫无目的地飘荡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发小符孟瑶租住的公寓附近。

抬头看,符孟瑶的卧室里亮着灯……

转念间,孟悦便来到符孟瑶床前,她已经睡了。

“夜猫子居然睡得这么早,平常怎么劝都不听,我死了,你反而听话了。”

孟悦看向熟睡的符孟瑶,在她床侧坐下。

她环顾着没有变化的四符,两年了,符孟瑶什么都没变。

床头柜上,摆放的还是那幅相框。

那是她们的最后一张合照,拍摄于婚纱店。

孟悦一身洁白婚纱,符孟瑶粉色伴娘礼服着身,她们紧拥着,眼里都是泪水。

“这照片丑死了,你故意报复我吧?”孟悦眼眶发酸,“符孟瑶,你是想把我气活啊?”

她的视线描摹着符孟瑶的眉眼,两年时间,她憔悴了许多。

“对不起啊瑶瑶,我知道你怕鬼,但是我真的没地方去了,所以只能来找你了。”

“49天之后我才能重新做人呢,以后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有孟悦了,不过还好你能照顾好自己,我也就放心了。”

孟悦嘀嘀咕咕地说着,却没有发现,符孟瑶的眼角,不知不觉地溢出了眼泪,浸进了枕头里。

翌日,清晨。

符孟瑶和孟悦,同时被一通电话吵醒。

“孟瑶,听说符绍元要结婚了,你知道吗?”一道女声从听筒里传出。

孟悦揉眼睛的动作一顿,符孟瑶已猛地从床上弹坐起身。

她双眼泛红,话里满是不忿:“他凭什么结婚!悦悦才走了两年,他凭什么!”

孟悦靠坐床头静静地看着她,很慢地露出一个笑容:“我都死了,总不能让他守着我,一辈子不娶老婆吧?”

孟悦站起来,她想拉住符孟瑶的手,却只能象征性地落在她的手背上。

“他走出来了,瑶瑶,你也该走出来了。”

一个星期后,大吉日,诸事皆宜。

符绍元的婚礼便定在这一天。

婚礼场地,在他名下的一处庄园举行。

孟悦不知怎的,就来到了这里,两年前,她也将他们的婚礼规划在这里。

熟悉的婚庆舞台,熟悉的粉白相间的梦幻主题,她曾画在设计图纸上的一切,如今都真实地还原在眼前。

符绍元和段嘉心挽手的迎宾照,一比一还原的迎宾人形立牌,立在宾客签到处。

孟悦站在人形立牌前,段嘉心所在的位置,原本是属于她的位置……

婚礼进行曲,恰在此时响起。

段嘉心穿着一袭华丽的拖尾婚纱,扬着幸福的笑容,缓缓走上舞台,一步一步走向台上的符绍元。

这是孟悦在梦中排练过无数次的场景。

她站在段嘉心的身后,目光灼灼望向舞台那头的符绍元,学着段嘉心的动作,提着不存在的婚纱裙摆。

一步,一步。

一步一步走向本该属于她的新郎。

几步路,那么长,又那么短。

终于站定在符绍元的面前,孟悦垂眸,红着眼笑了,“符绍元,要是我没死,我们的婚礼应该也会这么梦幻吧?”

话落,她抬起泪眼凝向符绍元眼底,却发现他的视线并没有落在段嘉心的身上。

符绍元猩红的目光如有实质般朝她射来,指尖的戒指失手掉在地上,声音颤抖着:“悦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