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周雪落竟重伤至此!?

黎窈灼一怔。

萧寒渊怒然起身,拔出侍卫腰间配剑,直指她的心口!

‘噗嗤’一声。

剑尖没入黎窈灼的胸膛,鲜血顺着剑刃滴落在地!

萧寒渊眼里杀意翻腾:“黎窈灼,若不是有陛下护你,今日,我定要将军府满门陪葬!”

胸上伤口明明不深,可黎窈灼却觉得心被捅了个对穿,痛意蚀骨。

以前,她习武磕破一点皮,萧寒渊都会急的去太医署拿药,满眼心疼的替她敷上。

如今却能对她当胸一剑,眼也不眨。

萧寒渊对上她几乎破碎的眸光,脑袋突然涌起一股针扎般的疼痛。

他抽剑转身,寒声吩咐。

“从今日起,将军府的人不得踏足摄政王府半步!”

黎窈灼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王府大门缓缓关上。

这一瞬,仿佛她与萧寒渊的那十年,也随着这道关的闭门,轰然崩塌。

血,一滴滴落在地上,仿若点点红梅。

身后医官慌忙上前:“二姑娘,我先替你止血。”

黎窈灼惨白着脸,涩声开口:“不必,这一剑,是我们欠他的。”

说完,她看向身后黎长铮的亲卫吴明:“我二哥被关在何处?”

“回二姑娘,在天牢。”

黎窈灼心一震,天牢,是皇族关押死刑犯的地方。

她咬牙上马,全然不顾心口的伤,策马朝天牢赶去。

只是刚到天牢门口,便有看守将拦下。

“摄政王有令,将军府的人不得踏入天牢。”

黎窈灼正要开口,却见天牢侧门中走出来两个狱吏。

“不愧是黎老将军的儿子,遭了这般酷刑也不认罪,命真硬啊!”

黎窈灼整个人一抖,下意识就要往天牢里冲。

可面前倏然闪过寒光,看守瞬间拔刀以对。

其中一人好心提醒:“黎姑娘,摄政王下了令,擅闯天牢者,株连九族!”

这句话如当头棒喝,将黎窈灼钉在了那里。

她盯着黑漆漆的天牢,眼圈立时泛红。

身后马蹄声起:“二姑娘!”

黎窈灼转头,只见府邸管家慌张奔来,他趔趄着从马上滚下。

“二姑娘不好了,周姑娘她……死了!”

黎窈灼脚下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周雪落死了,以萧寒渊做事的狠辣程度,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胸口刺痛蔓延,黎窈灼捂住胸口,声音急厉:“快,带我去摄政王府!”

“来不及了二姑娘!摄政王要将死去的周姑娘封作王妃,奉为亡妻,现已带着人浩浩荡荡朝丞相府去了!”

闻言,黎窈灼眼前一阵阵发黑。

哪怕周雪落死了,萧寒渊也要娶她进门,情深至此,那她二哥焉能有活路!

思及此处,黎窈灼的脸色,简直比地上的雪还要白上三分。

身上的痛与心底的苦交织在一起,黎窈灼只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

蓦的,她脑中闪过什么:“扶我上马,回府!”

黎家世代簪缨,圣上钦赐免死金牌,她要用那个保住二哥的命!

黎窈灼好不容易才从父亲的书房中翻出那块免死金牌。

温润的边角深深嵌入掌心,黎窈灼眸光颤动。

若是用了这法子,她和萧寒渊,只能彻底走向决裂。

她闭了闭眼,架马从小路朝丞相府赶去。

小路昏暗逼仄,寒风吹来,如刀刮骨。

颠簸之中,黎窈灼胸前的伤势越裂越深,血越流越多。

可二哥危在旦夕,她顾不上这些,只能咬着牙攥紧缰绳,策马往前。

路的尽头,隐约传来一阵乐声,黎窈灼猛然抬头,咬牙冲了过去。

果不其然,是正从丞相府回程的萧寒渊。

他穿着喜服策马缓行,正带着他认定的妻子归家。

黎窈灼眼中悲恫,曾几何时,她以为终有一天,萧寒渊也会这般来迎娶她。

可如今,他就站在她面前,却是和旁人生同衾死同穴,恩爱不疑。

黎窈灼将眼中热泪逼退,策马拦在了萧寒渊面前。

她强撑着翻身下马:“王爷,周姑娘一事臣女愿一力承担,恳求王爷对我二哥从轻发落!”

萧寒渊眼里的冷意几欲化为实质。

“用你的命承担?你也配?”

“若不是本王大婚不宜见血,你二哥,今日必死无疑!”

黎窈灼指甲掐进掌心,腰间金牌有如千斤重,她仰眸:“王爷与我二哥相交多年,该清楚我二哥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萧寒渊垂眸看她:“我只知,黎长铮视妹如命。”

话毕,他一勒马绳,就准备绕开黎窈灼。

马蹄抬起的那一瞬,黎窈灼终于下定决心。

她抽出金牌,直直跪在萧寒渊马前,神色决然。

“臣女斗胆,以免死金牌之名,求王爷放过我二哥!”

长街之上,瞬间落针可闻。

半晌,萧寒渊冷冷笑开。

“好好好,不愧是将军府的人,果然深受圣上眷顾!”

黎窈灼看着他眼底的讥嘲,呼吸都开始颤抖。

“免死金牌能赦一次,但还有无数个来日,只要本王找到机会,将军府,必亡!”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萧寒渊,似乎不敢相信眼前人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马蹄高扬,带着风声重重从黎窈灼耳边落下。

长街之上暗色无边。

她一袭白衣,胸膛染血,身后,是红妆十里,唢呐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