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魂穿亲妈二十岁那天

第一章魂穿亲妈二十岁那天

我死了,在我二十岁生日那天。

濒死前,我听见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心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妈妈,希望你的人生不要再那么苦了!

再次睁眼,我竟然又活了。

夜里对着镜子,身体的原主人哆哆嗦嗦问我是谁。

我看着镜子里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

青春明丽,和之后脸色蜡黄粗糙,整天愁眉苦脸的身影简直判若两人。

我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开口。

没错,我活了——

我魂穿到我亲妈身体里。

在她二十岁生日那天。

1

我死了。

我死在自己二十岁生日那天。

再次睁眼,我看到的不是天堂的楼梯,也不是地狱大门,而是一片漆黑。

渐渐,眼前画面逐渐清晰,我的手不由自主动起来,拉动身旁一根线。

「咔嚓——」

灯亮了,看着眼前的一切后,我倒吸一口凉气。

一切陌生至极,满是霉点的墙壁,湿濡潮湿的被褥,一双干裂通红的手,还有冷到让人浑身颤抖的温度。

我走到镜子前,在看清「自己」那张脸后,一时陷入沉默。

「程梅,来吃饭!」

不远处传来烦躁的叫喊声。

镜子里的人叹了声气,抬手撕去一页月历纸。

1997年4月6日。

新的一页月份牌上,阴历日期被用红笔圈起,一旁还有歪扭的字迹——二十岁生日。

4月6日,我阳历生日,正好是我去世那一天。

没错,我死在我二十岁那年。

但我魂穿了——

魂穿到我亲妈身上。

在她二十岁那年。

2

推开门,眼前一张掉漆木桌,这间小屋里,除了一个老式挂钟和桌椅,就剩一张小床。

她吃着噎人粗粝的干粮,和我吞胶囊似的,一口口用温水送服。

我不知道自己待在她身体哪里,我只知道,自己并没有实体,也无法自主做些什么。

目前来讲,我只能默默庆幸自己没有味觉。

「你现在也工作好几年,工资卡也该上交了。」

她母亲把桌上唯一一盘有着零星肉片的荤菜端起,放在她哥哥面前,又把那盘满是冰碴的冻豆腐重重撂在她手边。

「可不,你哥哥也快到年纪了,再过一两年,他就得娶媳妇了,你不得帮衬着点。」

她父亲在一旁道。

话音落后,她夹菜的手悬在半空。

我能感受到她心里涌出的一阵酸涩。

那口冻豆腐终究没放进嘴里,筷子被她轻轻放在碗上。

「你看看你,我们养大你不容易,你还天天挑食,这不吃那不吃的,看你瘦的,别人又该说我这当娘的不好了......」

她母亲还在喋喋不休,我虽然已经没有心,却仍感到一阵窒息。

我二十岁生日那天,是在病房过的。

她知道我喜欢吃甜,给我买来小蛋糕,又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横幅。

那天我身体已经差到极点,半昏迷中,我看她正端着蛋糕,坐在我身旁。

她五音不全,又面皮薄,但她仍唱着不成调的生日快乐歌,笑着看我,催促我许愿。

可惜,我再也许不了愿了。

今天同样是她二十岁生日。

她收获的只是吸血鬼的催促和冰冷的冻豆腐。

她站起身,脸上带着僵硬讨好的笑。

「工资卡在我屋里,我这就回屋拿。」

我:?

她小心翼翼抬头看她父母和哥哥的脸色,又悄悄低头,缩肩离开饭桌。

而我看到她哥哥脸上嘲讽的笑,以及手上不停夹肉的动作,

又感受到她心里和用醋泡了十年一样的酸涩后,我一个没忍住,回头大声冲着这仨人喊:

「那是我的钱,我不要吃饭吗?他是没手还是没脚,需要我花钱给他娶媳妇?」

鸦雀无声,三口人筷子齐齐掉落,都目瞪口呆地看向我。

此时,心脏一阵阵紧缩,我眼前发晕,但我仍然撑着那股洒脱劲儿,迅速端起那盘荤菜。

我生前时,她总和我说,她最爱吃的就是豆腐。

我那时候还好奇为什么,现在我知道了。

那是因为,她天天面对的,都是那盘冻豆腐。

她没有别的选择。

她已经被苦涩冰冷浸透,成习惯了。

仰头,我三下五除二把肉吃了个干净,然后重重撂碗,大喊一声。

「走了!」

转身,我因为肢体不协调,一个趔趄,差点儿被坑坑洼洼的木门槛绊倒。

我走到院中,翻身上车,踩着车蹬子使劲儿——

「**靠靠靠靠——」

我忘了,自从十八岁那年骑车被甩出去后,我就再也没碰过车。

车子歪歪扭扭拐向一旁小树林,千钧一发之际,她握把急刹,车轮恰好与香椿树轻吻。

寒风刺骨,她额头却满是汗。

此时太阳还没出来,大约五点来钟,街道上只零零散散几个人,不远处依稀传来几声鸟叫。

她浑身颤抖,声音极轻。

「你,是谁?!」

这里没人,她应该就是在问我。

我默不作声,只能悄悄吐槽。

哦,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