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最关心的还是坐在对面的苏锗和苏静蓉两人!

苏锗自是希望顾玖漓能为苏静蓉说上几句好话。

而苏静蓉,却满心的忐忑,就怕从顾玖漓那里听到“封妃”二字。

她从来就不希望进宫为妃!

“陛下,苏小姐才貌出众,品行端庄,这一舞更是倾城!若说赏赐,这最好的赏赐只怕就是能得陛下青睐,长伴君侧,恩宠一世!”

顾玖漓紧攥的拳头,在话音落下时,松开了。

可她的心,却揪得隐隐作痛。

她竟要亲自为他选妃。

苦涩,在顾玖漓清冷的眸子里,一闪而过。

苏静蓉亦神色颓然,满目疮痍。被钦慕的人,钦点入宫。这满腔的情愫,只能独自咽下。

苏静蓉的心,隐隐作痛!

“顾爱卿所言甚是。”楚玹渊点了点头,脸上不见半点悦色,他目光幽幽的盯着顾玖漓,眼底不明情绪在翻滚。

顾玖漓对上他的目光,心头微微一颤,竟生出了懊悔之意。

可苏静蓉封妃入宫,已成定局。

“苏氏长女苏静蓉,出身名门,静容婉柔,端庄淑睿,深得朕心,封贵妃,赐静号!”

楚玹渊话音落下,苏锗神色激动,带着苏静蓉连忙跪在了大殿上。

“谢圣上隆恩!”

“臣女谢恩。”

封贵妃,赐静号!

苏静蓉当真是深得楚玹渊的心。

毕竟,开国以来,还未曾有先例,哪家千金在选妃宴上就被册封贵妃、赐号的,如此殊荣,唯有苏静蓉一人而已!

看着叩谢皇恩的苏静蓉,顾玖漓心绪繁杂,深藏衣袖的双手,攥紧成拳。

如此也好,这是自己选的女子,送到他的身边,今后他就有了贴心之人了!

可心怎么还是闷得厉害?

顾玖漓垂眸,神色黯然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千金献艺继续,顾玖漓杯中酒,一杯接着一杯。

两个时辰后,风华宴,以楚玹渊赐封一贵妃三嫔妃落幕。

威武将军府,韩柏之女韩芷兰为兰妃。

国公府,赵立之女赵玉慧为慧妃。

郡王府,李启之女李丽云为丽妃。

隔日,苏静蓉四人便同时被轿辇抬进了后宫……

甘露殿。

楚玹渊眸光晦暗的看着顾玖漓,语气意味不明道,“顾爱卿,听闻今日早朝后,你去了万花楼听曲?”

万花楼,帝都有名的茶楼,唱曲说书皆有,是世家子弟喝茶消遣之地。

“回陛下,散朝后,在长兴街微臣偶遇玄王爷,受王爷邀约,在万花楼小坐了片刻!”顾玖漓情绪低落的回道。

昨夜喝了不少的酒,她此时身体还觉着有些不适。

心底压抑的情愫,亦是让她此刻不愿与楚玹渊独处。

玄王爷,玄风,东启国唯一的异姓王。

祖上是开国功臣,封了世袭爵位,之后再无建树,到了玄风这一代,就空有头衔了。

玄风又无心朝堂,沉迷医术,一心钻研其中,是个闲散王爷。

曾多次帮顾玖漓解了军中士兵恶疾,两人便有了交往。

顾玖漓与玄风的交情,楚玹渊自是了解的。

只是他心底愤懑的是,顾玖漓一点都不在意他纳妃之事。

一想到,只有自己一厢情愿的在意着顾玖漓,在意着彼此的感情,楚玹渊的心底就生出恼意,“顾玖漓,你就一点都不在意我纳妃?”

突如其来的质问,顾玖漓神色一怔。

意识到他话的意思,顾玖漓心里顿时一颤,眼底闪过落寞,却又快速敛去,她故作平静道,“陛下纳妃,后宫不再冷清,微臣替陛下高兴。”

一直紧盯着顾玖漓看的楚玹渊,见她波澜不惊的,说出为他高兴的话,他心里顿时怒火中烧。

大手用力的钳着顾玖漓的下颌,声音冷冽道,“顾玖漓,你是没有心的吗?我对你是什么感情,你难道就感觉不到?”

下颌的疼痛,让顾玖漓脸色微变,她吃痛的皱了皱眉,却忍痛咬着牙,故作冷漠道,“微臣只知,陛下是君,微臣是臣!”

哪怕心里隐隐有感觉,楚玹渊对她是有情义的!

可她绝不能回应。

楚玹渊是东启国的君,而顾玖漓只是他的臣子!

他们之间,有的只能是君臣之义,掺杂不得儿女私情。

她希望,楚玹渊受百姓敬仰,而不是遭世人非议,背负龙阳之名!

“顾玖漓!”楚玹渊怒极,掐着顾玖漓的下颌,手不由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眉头紧蹙,顾玖漓眼底痛色更深,可她却执着的、无所畏惧的与楚玹渊的目光碰撞着。

本该怒极的,看着她发白的小脸,楚玹渊又心生恻隐,终究不忍心伤害她,只能愤然将她甩开。

顾玖漓砰的跌坐在殿上。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楚玹渊幽深的目光落在她下颌的指痕上,懊恼的情绪又涌了上来,有些心疼。

目光一寸一寸的描绘着顾玖漓精致的五官,楚玹渊的心砰砰砰,加剧跳动,悸动充斥心间,手不由自主的伸向了顾玖漓。

“出去!”骤然回神,楚玹渊怒不可遏的转身。

心底的怒气,不是因为顾玖漓,而是他自己!

楚玹渊恼怒自己是一国之君,怎可轻易受人影响,左右情绪?

就算顾玖漓特殊,也不该如此!

“微臣告退!”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楚玹渊想要转过身的,却又在瞬间生生止住了。

朕是君,她是臣!

楚玹渊在心底告诫着自己。

甘露殿外,顾玖漓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听不见也,他方才转过身来。

深邃幽深的眸子,眼底是无奈,是挣扎……

“陛下,夜深了,您该歇息了!”李连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自下午,顾玖漓离开后,楚玹渊就在这甘露殿练习书法。

这满殿,被揉做一团的宣纸,随处可见,李连却不敢让宫女进来收拾。

李连有悄悄捡起一个纸团子看过,上面赫然写着的是顾玖漓的名字!

李连惊心,不敢深想。

听到李连的声音,楚玹渊终于有了动静,深深凝视了一眼宣纸上的三个字,他唇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弧度。

“回甘泉殿!”拂袖,案上的宣纸飘然落地。

楚玹渊一脚踩在了那三个字上,毫不犹豫朝着殿外走去。

李连看了眼那宣纸,目光闪了闪,又赶忙跟了上去。

“陛下,今晚,您是否宣后宫娘娘侍寝?”李连小心询问道。

虽然纳了妃,楚玹渊却没有半点要召见她们的意思。

楚玹渊驻足,李连的话,让他幽深的眸子了闪过一道暗芒,唇角勾起了冷笑,“去毓秀宫!另外,宣镇北将军毓秀宫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