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悔不当初

“大夫,小女可还安好?”看到大夫出现,守在外厅的丞相夫妇急忙迎了上去。

“夫人不必多虑,小姐只是乏了,休息一阵便好。”大夫拱手行礼。

“有劳大夫了,来人,送大夫回去。”丞相暗自松了一口气,挥手招来下人,等大夫离开后,这才有了坐下喝茶的心情。

“老爷,妾身想先去看看婉儿。”丞相夫人韦氏,一脸担忧的望着丞相。

“不准去!”听到韦氏的话,丞相顿时大喝一声,吓得韦氏忙喊老爷。

“逆女!亲事是她自己不要的,如今把人送进去了才想换回来,她当萧夷陵是死的吗?”竟然因为这个事情闹了一整夜,今晨还惊动了大夫,简直混账!

“婉儿也是气急,您又何必跟她一般见识?”韦氏小声宽慰。

“她气!难道老夫就不气了吗?事情经她这么一闹,外头都知道嫁进将军府的不是她,本来应该借着萧夷陵的口被捅出去的事情,现在成了丞相府必须先给人一个交代,我看她就是生来克我的!”不说还好,一说就一肚子气。

“这婉儿也不知道那萧将军竟然生的如此丰神俊朗,不都是被外头谣言给骗了吗?不然哪里会寻死腻活的不嫁?”说来说去,可不就是外头人乱传的错?

说什么十年边关塞外,再好的底子都经不起风沙折磨,那萧将军又凶名在外,双手染血无数,被传得五大三粗,十足一个莽夫,也是在所难免。

这样的人,别说女儿不愿意嫁,换了京中哪家权贵的千金,不都得摇头?

“那又如何?既然她自己不愿意嫁,那就乖乖在闺中待着,如今又寻死腻活的作甚?”丞相也是气不过,为了解决这件事情,他可是许了陆肆月那丫头不少好处,还受了不少气。

“那不是她又愿意嫁了么?”韦氏诺诺的小声嘀咕。

“放肆!这是她愿不愿意的事情吗?这是皇帝下旨赐的婚!婚书都已经送到将军府了,上边写的都不是她的名字,岂是她说换就能换的?”为了婚书上那个名字,他舍了老脸去找礼部尚书,这才把事情办妥,现在跟他说白做?简直找死!

“这不能换就不能换,好好跟婉儿说就是了,您又何必动气呢?”韦氏见丞相气得拍桌子,急忙上前安抚顺气。

“慈母多败儿,都是你给惯的。”教出个不懂是非又没分寸的女儿。

“是,都是妾身的错,您别气了。”韦氏歇了去找陆薇婉的心思,只想着先把丞相安抚好,不然回头吃苦的还是自己丫头。

至于惹了丞相发怒的陆薇婉,此刻正坐在房间床上喝着丫头送上的甜汤。

“小姐!小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陆薇婉抬起自己那张娇艳的脸,秀眉微皱的望向门口,很快便看见自己的贴身丫头铃兰跑进门。

“小姐!”跑进门的铃兰看到陆薇婉急忙行礼,陆薇婉把碗交给一旁伺候的丫头,然后挥手把人都赶了出去。

“父亲那边怎么说?”陆薇婉轻声问。

“丞相还在气头上,夫人正在安抚。”铃兰低头把之前偷听来的对话重复了一遍,陆薇婉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最后一拳打在床榻上。

“真是便宜死陆肆月那个贱胚子了。”竟然嫁进了将军府,还以为她会从此过得水深火热,结果却是配了一个良人。

回想昨天在人群中偷看到的人影,原本想要看热闹的心情,瞬间变得五雷轰顶。

陆薇婉不甘心,要是早知道萧夷陵是个丰神俊朗的潇洒儿郎,她哪里会便宜陆肆月那个贱丫头?偏偏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她立时跑去找丞相也没用,想想就焦心。

“小姐,昨天迎亲都没能把人换过来,如今人都进了将军府,还拜了堂,那就更没办法了。”铃兰忍不住小声提醒。

“要你多嘴!”陆薇婉瞪了铃兰一眼。昨天加今天,她闹得这么厉害父亲都没有松口想办法,想来这件事情是无从更改了。

“那……?”铃兰小心翼翼望着陆薇婉。

“就说本小姐积郁成疾,闭门谁也不见。”事情闹到这一步,总要有人收拾善后,丞相府的大小姐换人,这件事情总要给大家一个解释,所以,在父亲把事情处理好之前,她还是不要出现在人前的好。

只是一想到陆肆月竟然嫁给了那样英俊挺拔又巍峨的男子,陆薇婉就觉得心有不甘,于是气恼的扯着被子躺下,连铃兰也给赶出去了。

见陆薇婉好像已经接受现实,铃兰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出门让人给韦氏偷偷传了话,便安静的守在了房门外。

而此时遭人嫉恨的陆肆月,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支着下巴眺望门口,过了许久,这才看到一个小丫头款款走来。

“夫人,用膳吧!”小丫头把食盒往桌上一放,打开之后拿出一盘蔫吧的青菜,还有一盘咸菜,外家一碗米饭,便是全部了。

“将军府这么节俭的吗?”陆肆月瞪大眼睛。

“府中一向节俭。”丫头放好东西便守在一旁,看得陆肆月更加没胃口了。

“我觉得早上的点心不错,还是吃点心吧!”陆肆月放下筷子如是说。

“那些隔夜的东西已经收下去赏给下人了,这不是想让府里上下都沾沾夫人的喜气么。”丫头说完望着陆肆月嫣然一笑。

“……。”陆肆月望着丫头沉默无语,如今算是看明白了,她这将军夫人确实不遭人待见,哪怕还有个丞相府大小姐的名分,这些人也没当一回事。

丞相府的大小姐竟然如此廉价,亏了。

“行吧!我突然不饿了,你把东西拿下去吧!”陆肆月摆手让丫头把东西拿走。

这些人这么不待见她,送来的东西她可不敢吃。

而且府里主子她一个都没见过,之前洗漱收拾好了之后本来想去给老夫人请安的,也给人挡了回来,加上洞房花烛夜都没出现的新郎官,恐怕这将军府上下,就没人把她当回事。

“夫人不饿的话,那奴婢就先收下去了。”丫头也不矫情,陆肆月说不吃,她就真的收拾干净把东西拿走了。

见丫头走的头也不回,陆肆月便跟着也走了出去。

将军府其实很大,三代忠良积攒下来的家业,可想而知。但厨房其实也很好找,顺着香味闻过去就是了,更何况还有个丫头带路。

一路上避人耳目的跟着丫头来到厨房后院,陆肆月借着树叶遮挡爬上墙头,正要偷偷潜入厨房偷吃的时候,听得院子里的丫头们正在议论自己,便悄悄的竖起了耳朵。

“怎么?没吃啊?”看到丫头拿回来的食盒,说话的丫头语气有些失望。

“估计是嫌弃饭菜不好吧!”拿着食盒的丫头耸肩不以为然。

“她还有脸嫌弃呢?”有丫头怪叫,自然也有丫头怪笑。

“可不是,就没见过那么寒酸的嫁妆,要不是还有府里送去的聘礼撑场面,可不得闹出笑话来。”说话的丫头表情十分不屑。

“都说丞相府的大小姐尽得府中宠爱,现在看来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说不定那才名都是假的呢!”有丫头说完引来一阵哄笑。

“可怜老夫人,还以为终于给将军觅得良缘,谁知道……。”说话的丫头摇头叹气。

“那丞相府也是过分,既然造了大小姐的名声觅良人,就算不满这场婚事,也不该这样落将军府面子,要不是昨天表小姐反应快,把事情糊弄过去,今日京中最大的笑话,估计就是咱们将军府了。”

“可不是嘛!谁家小姐出嫁连个陪嫁丫头都没有,嫁妆还得聘礼撑场面的?说出去都能被人笑死。”说话丫头一脸不满。

“怕不是丞相府故意想坏将军名声吧!早就听说将军跟丞相不合,皇上之所以下旨赐婚,也是为了缓和两家关系,偏偏丞相欺人太甚。”不然怎会在成亲一事上毫无顾忌,就差明晃晃的打将军府脸面了。

“怎么回事?难道这里边还有隐情?”有丫头好奇追问,暗处的陆肆月本来还挺尴尬丞相府做的那些破事让自己背锅,如今也忍不住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们进府的时间晚,早几年将军在西北跟蛮子打仗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造成了西北大军挨饿受冻,结果无辜枉死了三万将士,因为这件事情,将军差点私自回京,讨伐的折子送了一道又一道,结果都被丞相压下了,皇上也以战事要紧,没有细查,但将军和丞相的梁子却是结下了的。”

“那皇上怎么还敢给两家赐婚?!”有丫头惊愕瞪眼。

“这不是将军要回来了嘛!担心将军旧事重提,跟丞相闹得社稷不稳,所以才想从中撮合,老夫人也是听了外头谣传,以为丞相府的大小姐是个好的,没想到……。”丫头话语未尽,其他人听得也是心思各异。

“我看呀,这大小姐就算真有才名,那进府的目的也必然不单纯。”

不,这大小姐直接换了人,她的目的可是很单纯的,陆肆月在暗处如是想。

“丞相府这么不把结亲当回事,说不定就是为了制造大小姐不受宠的假象,好让大小姐能够在将军府顺利站稳脚跟。”

你错了,是真的不受宠,陆肆月无奈的在心里叹气。

“这招以退为进还真是妙啊!逼着将军府要善待大小姐,不然传出将军府怠慢大小姐的话来,以后将军在丞相面前岂不是要矮上一头?”

误会,丞相可不会管她在将军府死活,倒是很有可能指望着将军发现新娘换人,然后在皇帝面前反咬你家将军一口。

想到这里,陆肆月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太难了,还是早点拿了地契和离吧!

“这丞相府真是太过分了。”几个丫头义愤填膺的开始骂起丞相,连带着也骂了陆肆月,这让陆肆月觉得十分委屈。

可还能怎么办呢?顶着丞相府大小姐的名分,委屈也只能受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