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害怕打雷(2299字)

当然他的想法,付子妍两眼一抹黑。

她飞快地躺在沙发,薄毯盖住全身,这才有了满满的安全感。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友有裴鹤年翻动书页的声音。

付子妍强撑着没睡,白天她是想进来的,不知是谁锁了这道门。

等了又等……

数着时间倍感煎熬,终于,裴鹤年关掉了夜灯,摆正双腿,平躺下去。

耳边细碎的声音,付子妍知道他哪怕躺下,也很困难。

但是她一动不动,当自己睡着了,不去插手。

身体残缺的人通常自尊心比较强,再说,她还得继续寻找氯胺酮。

又是半晌过去,付子妍做贼似的,入夜里方蛰伏而出。

昨天已经找过了床下,那里没有,或许在床头柜。

她光着脚,轻轻地打开柜门。

氯胺酮瓶身很小,就容在角落里,应该是佣人打扫的时候放进来的。

付子妍提心吊胆,终于如愿以偿,小心翼翼地取在手中,失而复得,只想哭。

她被裴言澈撵着嫁给裴鹤年,又塞给她这瓶药。

婚礼那天,要不是悔婚赔偿三个亿,她早就桃之夭夭了。

还好,未能酿成大错。

就在她庆幸时,條然低头,就这么尴尬地对上了裴鹤年凛冽的眸子。

付子妍没来得及高兴,一盆凉水就从头浇到尾。

“我又磨牙了?”男人质问的,带着戏谑。

窗外,闪电划破夜空。

付子妍紧攥着药瓶,更想哭了。

这男人,睡觉是真的浅,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惊醒他。

看她不说话,愣在那,像根木头庄子,男人眼底一寸寸的冷,“怎么,没有像样的借口?”

“轰隆隆……”

沉闷的雷声,从远处压来。

付子妍一哆嗦,“我,我害怕打雷,能,能跟你一块吗?”

她承认,自己就像个匹诺曹。

从进裴家开始,就如履薄冰地,一个谎言套一个谎言。

好在,快结束了。

氯胺酮找回来,她明天就走!

想到这里,也不管裴鹤年同不同意,掀开被子一角,钻进就暖和的被窝。

裴鹤年想让她滚,可是女人蜷缩在一起,抖得厉害。

真是麻烦!

窗外雷声不断,他扯过被子,分给她多一些。

雷雨交加,付子妍紧捂着药瓶子,一觉睡到大天亮。

她睁开眼时,骨节修长的手正好搭在她心口。

脑子是懵的,身体是僵的,纹丝不动时,偏偏那手又抓握了一下。

裴鹤年半梦半醒间,被女人的尖叫声吵醒。

睁开眼就见女人逃命一般,滚下了床。

他撑着额角,揉着利落短发,心浮气躁,“又怎么了?”

付子妍慌张的眼看了看他的手,又低头瞧了瞧自己胸脯,无声胜有声。

裴鹤年浑然睡意全无,付子妍爬起来,小脸惨白惨白的,欲盖弥彰道,“做,做噩梦。”

说完她回到沙发,偷偷将药放回包里。

裴鹤年却疑惑丛生,她嫁进裴家不就是为了飞上枝头做凤凰,束手束脚的,难道是还没做好献身的准备?

还是说,征婚送上门,并非她的意愿。

“离开”这两个字付子妍没机会说出口,就囫囵被塞上了去工地的车。

裴母不仅为她准备了鲜切的果盘,还备了奶茶,零嘴。

“小妍,拜托你照顾鹤年,防晒霜涂过了没有,墨镜带了吗?”

她操心太多,付子妍都不好意思拒绝。

佣人帮衬着将陪鹤年的轮椅搬上了车,一路长驱直入往云露山驶去。

相顾无言,从市区到近郊,绿草如茵。

依山而建的别墅区初具轮廓,这片堪称是为老人打造的养老圣地,配备了各种娱乐设施。

工地上乒乒乓乓的敲击声不绝于耳,粉尘黄土弥漫盖天。

好些戴着安全帽的项目人前来汇报,紧接着又将他们带上了正中央的天主教堂。

教堂制高点,可以将整个别墅区的建造范围尽收眼底。

下过彻夜的雨后,骄阳格外炽热。

“这里风景还蛮好的。”付子妍一手掌着轮椅,一手挡在眉心,眺望而去,山川田野,花丛清溪。

远离城市后的幽静,小区里自带医疗,生活服务,信仰场地,娱乐锻炼,一切所能想到的安排,无外乎是一处桃花源。

“你还能看出好不好?”裴鹤年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隼目所及,皆是一砖一瓦。

这是杭安集团与政府合作开发的生意,小妈上门特意提及,多半不安好心。

仰仗他那花天酒地的父亲,养了个小情人,生下裴言澈,二十多年,裴家就没有安生过。

两年前的车祸,是他为了躲避女孩才撞在了绿化带,可是,他是有机会避开那根电桩的,偏偏那个节骨眼,方向盘打滑……

要说这是一场纯粹的意外,也太巧了点。

“田野小径,我爷爷肯定喜欢。”付子妍就像长不大的孩子,去哪都念叨着家长。

因为她出生就心膜脱落,父母嫌弃不是个儿子,差点把她扔下水道。

是爷爷将她带走扶养,悉心照料,日复一日的治疗,才有了她今天好端端的活着站在这里。

她憧憬着有朝一日,能把爷爷接到城里来,电话响起,一条短信。

“把他推下去。”

阿澈……

付子妍倒吸了一口凉气,仓皇地举目四望,手忙脚乱地删除信息。

光天化日的,却如同身在牢笼,被人时时刻刻监视。

然而林立的水泥砖瓦空架子,哪里有裴言澈的影子。

付子妍魂不附体,根本没注意到轮椅的手刹没压下去。

一阵风拂过,她拨开鬓角的碎发,赫然发现轮椅的轱辘在往前滑。

教堂尚在施工中,没有围栏,这要是掉下去,凶多吉少!

“小心!”

她惊呼着,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抓住了轮椅的椅背。

可是轮椅的前轮已经卡在了断墙的边沿,加上裴鹤年的身体重量,根本不是她能拖起来的。

“张储!”

“张储!!”

裴鹤年始料未及,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这时他也乱了阵脚,怒喝着这里的负责人。

奇怪的是,在她们欣赏风景的片刻。刚才簇拥他们登上教堂的工作人员,一个也不见!

他们不会来的……

他们巴不得裴鹤年死在这!

付子妍恍然明白,昨天裴言澈的母亲去漪澜院挑事,已步步算计!

她把心一横,转到侧边,卯足了吃奶的劲,狠狠一推。

轮椅倒了,裴鹤年也躺在了水泥地上。

恰好他手臂碰到了墙,那里有冒出头的钢筋,深深刺进了皮肉里。

而付子妍,重力使然,差点扑下断墙,还好她往前蹿了两步,抱上了承重的柱子。

世界安静了,安静到心脏跳动的频率清晰入耳。

九死一生,付子妍没想太多,紧接着蹲在裴鹤年身边,隔着袖子,她的指尖准确地压住动脉血管,“不清楚伤没伤到骨头的情况下,先止血,不要乱动,等锯断钢材,到了医院再**!”

她的冷静,超乎想象,裴鹤年似乎已经身在急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