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正在对账本时,陆锦锡的手碾揉上我的腰,然后说我瘦了。

我近日是瘦了。

顽疾缠身,苦药不断,于是吃喝不进去。

我以为陆锦锡发现了这件事,正想开口说句别担心,可他下一刻便说:“都硌手了。”

我沉默了一会,猜到

陆锦锡来找我,是想欢好。

我放下账本,用尽浑身解数去讨好他。

终于等到陆锦锡餍足之时,我小心地问他:“明日能把韵柔带来见我吗?”

韵柔是我生下的女儿。

她五岁时,就被陆锦锡带走,送去了主母,也就是我嫡姐的院子里。

我和嫡姐崔芸,是同日嫁进侯府陆家的。

那时我十五岁。

区别是,她是正妻,我是妾室。

原本家里只打算把崔芸嫁进来的。

可在他们成婚前夕,我被人算计到了陆锦锡的床上。

韵柔就是在此时怀上的。

一晚过去,崔家骂我净会用下贱法子抢姐姐的婚事。

而陆锦锡冷冷地对我说:“即使有夫妻之实,我也不会认你作妻子,我唯一认的,只有崔芸一人。”

就这样,崔芸依旧要嫁,而我也要。

崔芸成了陆家主母之后,身子依旧不大好,这是老毛病了。

陆锦锡很疼惜她,不忍让她操劳,就把管家权给了我。

几年下来,侯府的大小事务,上至侍奉婆母,下至冬炭采买,一应都是我操持着。

我甚至为此累出病来。

好在有韵柔,她生得机灵可爱,会摇头晃脑地给我吟诗,还会握着粉拳给我捶背。

所以我一直毫无怨言地待在侯府里。

我以为,只要我好好管家,或许就能为韵柔挣出一条坦途。

我的韵柔,一定不能落得我这样的境地。

可有一天从账房回来,韵柔不见了,只有陆锦锡在。

陆锦锡说,崔芸体弱,总在屋里闷着,怕闷出心病,不如让韵柔去陪她。

我那时不情愿,手指快把袖子勾出丝来。

陆锦锡却道:“崔雁,你若是为了女儿好,就该安心让她跟着芸儿,否则将来她若学走了某些做派,有你后悔的时候。”

我其实不太明白陆锦锡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只听懂这样是为了韵柔好。

我安慰自己,无论养在谁的膝下,只要韵柔长得好就知足了。

一晃四年过去,韵柔已经九岁了,可我只能在逢年过节时才能和她说上几句话。

我记得刚被送走那回,韵柔还悄悄跑回来,哭喊着不要离开我。

再后来,她就没回过这个院子了。

而崔芸的院子,是不许人随意进去的。

所以我只能靠讨好陆锦锡,才能开口说一句,让他把韵柔带回来给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