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桌面上的手机响起一声提示音。

我有些好奇的凑过去,却下意识呼吸一乱。

蒋盛筠竟将我设为了特别关注。

而那声提示,正是告诉他我更新了朋友圈。

蒋盛筠点进去。

巍峨雪山下,我与段君言相拥而立,面朝镜头笑的甜蜜。

配文是:这辈子,只想跟你岁岁年年。

我眉心一跳,这张照片,明明是我当初为了宽慰我妈特意拍给她看的。

怎么会被发出来,还配上这样恶心的文字?

我下意识看向蒋盛筠。

他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白,一张俊脸满是阴鸷。

几秒后,他狠狠将手机摔在地上,伴随着碎裂声响起的还有他咬牙的冷语。

“曹微微,你这是在跟我炫耀你过得有多好吗?”

我被他这句话刺的浑身一颤。

一时竟分不清,蒋盛筠究竟是不甘心,还是真的恨我至此。

我看着满地的手机残骸,不禁想要解释:“蒋盛筠,不是这样的。”

可他醉意汹涌,靠在宽大的椅背上,眉眼冷冽。

“你这样贪慕虚荣的人,谁会跟你岁岁年年!”

我看着蒋盛筠满是不屑的脸,一点点红了眼。

“蒋盛筠,当年跟你提分手,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当时你正在紧要关头,你要我怎么说出口?”

我竭力控制着声音,却止不住哽咽。

“蒋盛筠,我承认我害怕,我怕拖累你,更怕你会恨我。”

可蒋盛筠直直穿过我身体:“一个段氏就让你趋之若鹜,可笑!”

我定在原地,才惊觉我其实早就死了,他根本听不见我任何的解释。

蒋盛筠就这么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我看着他闭着眼仍然紧蹙的眉,伸手想帮他抚平。

可最终,我只能在虚空中描绘着他的眉眼。

我蹲在他身前,一点点将那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尽数说给他听。

“跟段君言结婚,是因为那时家里公司出了事,我走投无路了。”

“在等死的每一天,我都想找你,我存了你的号码,可从来不敢拨通你的电话。”

“蒋盛筠,你知道的,我胆子很小。”

“蒋盛筠,对不起啊。”

“蒋盛筠……我爱你。”

我一字一句飘散在空气中,又化作虚无。

蒋盛筠动了动,无意识的低喃从他嘴里溢出:“微微……”

我就这么看了他一夜,直到天光大亮,直到日上三竿,门铃响起。

蒋盛筠眉心动了动,随即睁了眼,他重重按了下眉心,走到门边打开通讯器。

“谁?”

“蒋总,是我,赵烨。”我抬头看去,是上次跟在蒋盛筠身后的那个男人。

蒋盛筠沉默两秒:“在外面等着。”

十分钟后,蒋盛筠换好了衣服,又恢复了那副凉薄淡然的模样。

好像昨夜情绪的失控,只是我的错觉。

蒋盛筠拉开门,赵烨看了眼满地的狼藉,目露关切:“蒋总,您没事吧?”

“没事。”

他对镜系着领带,淡声吩咐:“明天上午,我要看到收购曹家的方案。”

我的心猛地一沉。

赵烨快似乎也愣了一下,说话时,语调似乎还带着点小心。

“您说的是……北岛市以餐饮发家的曹家吗?”

蒋盛筠扫他一眼:“怎么?”

赵烨开口:“如果是那个曹家,我想我们没有收购的必要。”

蒋盛筠眉眼一凌,我也不解的看着赵烨。

赵烨低头在平板上搜索着什么,一分钟后。

他递到蒋盛筠面前:“早在三年前,曹家就被段氏打压到破产了。”

远远的,好像响了一声闷雷。

赵烨的话,让我如坠冰窖。

三年前?那不是我死后一年?

我慌张又无措冲到蒋盛筠身边,看向平板上的内容。

随着蒋盛筠指尖滑动,负债、法拍等字眼不断在我眼前闪过。

最后停在那张宣告破产的声明上。

我绝望的闭上了眼。

我终于明白我妈为什么会去那样破败的养老院了。

段君言明明说过跟我结婚后,会不遗余力的帮曹家。

他骗了我。

蒋盛筠垂着眼,发出一声凉薄的笑。

“曹微微,你亲手选定的丈夫,跟你还真是绝配。”

我看着他冰冷的侧脸,我苦笑喃喃:“是啊,这就是上天给我的惩罚。”

让我病入膏肓,让我妈无家可归。

蒋盛筠将平板随意放下,低头扣着蓝宝石袖口,淡淡道:“曹家没了,不是还有段家么?”

“跟曹微微有关的一切,都给我毁了。”

我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话语,几乎找不到记忆里的那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