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气

“哥哥,生气了。”

叶淘把脑袋埋进怀里,闷出声音。

“谁跟你说我生气了?我要是生气,这半会儿你还能安然无恙的坐着跟我说话?”左渡抽开靠椅坐了下来。

细细一看,房里除了床铺换了,多添了个衣柜,其他布局没多大变化。

老萧还是有点母爱,至少他一面墙的手办还能保持原封不动。

床里的小孩又不出声了,瞧自己跟洪水猛兽一样,左渡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人设原来真的可以穷凶极恶。

“大晚上的怎么不睡觉?”

明天还要上学,一脸睡意的能听课?

“我睡不着,所以…在看书。”叶淘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的抻开被子,露出蓝色封皮的物理课本。

看了几个小时,弄懂了小半本书的物理题。本来已经有点睡意了,没想到哥哥会开门进来。他胆子小受不了吓,以为梦里遇见了吃小孩的怪兽,所以反应剧烈了点。

左渡心里萌生出了罪恶感。

他对自己无语了。跟个**一样干了些什么。

“下次要看书把灯打开,夜灯光太暗了伤眼睛。”左渡微叹起身,“快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小孩环着双腿点点头。

合上门前,左渡替他关了小夜灯。而他不知道的是,紧随他离开的脚步,那盏夜灯又重新亮了起来。

周五下午,入学考试名单新鲜出炉。

老齐让穆渐鸿把分配好的名单贴到了后墙的公告栏。几节课间,大家三三两两围了一圈,记录自己的考号及考场。

班长同桌有特殊照顾。名单刚下来,穆渐鸿找了个午自习空闲的时间,让叶淘先把他的抄了,免得待会跟别人挤。

周围几个同学投来羡慕的目光,有个女O鼓起勇气拜托叶淘,小孩不善言语,小脸红扑扑的替她也抄了一份以作回应。

“谢谢你。”女孩开心的捧着纸条感谢。

其他人见状纷纷作揖请求,叶淘小朋友一下子忙了起来。

有捷径谁还愿意扎堆!

卓辽迈出第一步,后衣领被提起来的感觉怎么那么熟悉。

“自己没长手吗?”左渡拖着他往教室外走,“接水去。”

卓辽哭丧着脸,心里哗哗的流泪。

你冷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就你长着一双手是吧。

每次年级第一,次次年级第一,高二一班第一个座位都快被你坐包浆了,你当然不用抄考场了!

不过叶淘小天使会考虑到所有人呀。

于是卓辽回来,看见桌子上写着他考号试场整整齐齐的小便利贴,激动感恩的差点抱着叶淘大腿跪地痛哭。

“呜呜…叶淘你最好了,底层学弱能体会底层学弱的心累…”

“没事的,真的没事的。我就是,顺手抄了一份…”小孩拘谨的回应。

“谢谢淘淘!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好兄弟!日后卓哥哥罩着你,谁欺负我替你揍谁!”卓辽鬼哭狼嚎的真诚感谢,大臂一挥却扑了个空。

左渡一脚踹的他改变了原轨迹:“一边丢人去!”

当他是死人?左家的小孩他能护不好?

念头一闪而过,左渡愣了。

左家的小孩,也对,他被欺负了丢的是左家的人。

某人仰头喝了半杯水,回到座位,发现数学课本上放置了相同的蓝色印花便签纸,熟悉的字迹只是把考场考号换成了高二一班和左渡的学号。

这小孩…

笔油多吗…

左渡无奈,指缝夹起便签纸,随意撇开的动作一顿。末了掌上的方块纸来回折了两下,进了桌兜。

“淘淘你是哪个考场的啊?”卓辽贼心不死,感觉自己还能争取一下。叶淘简直就是个暖人心的小天使,来班里几天了谁人不爱。是Beta又怎样,这个世界Omega本来就少,部分Alpha也会考虑合适的Beta来作为伴侣。

反正小天使还没被人撬走,肥水不流外人田,嘿嘿嘿,他卓辽的春天也要来了。

叶淘从英语卷里抬起脑袋,似乎没听清,呆萌的“嗯?”了一声。小孩倒档反应了过来,从笔袋里摸出抄了考场的纸条。

“给你。”

“六班的?”卓辽小声呼道:“哦,我刚从三楼上来,老穆Omega好像也在六考场考试。”

班长的对象叫阮非,是八班一个很可爱的男O,他们几个从小一块长大,阮非跟穆渐鸿是青梅竹马的感情。

怪不得第一次见班长,他的腺体就上贴着那么可爱的卡通图案腺体贴。

叶淘思想抛锚,笔尖一停一顿,往草稿纸上画了个简约版的加菲猫。

“画的是加菲吗?好可爱啊。”

少年嗓音清脆悦耳,叶淘顺着声去寻,他就站在他的桌边,手里提了两杯奶茶,笑眯眯的看着稿纸上的简笔画。

叶淘乖巧的点点头回应,反而旁边的卓辽跟踩了尾巴一样炸起来。

“你走路咋没声!”

突然出现是会吓死人的!

阮非嫌弃的白了他一眼:“吵死了。”

他自然的坐到穆渐鸿的位置上,撑着脑袋微笑的欣赏叶淘单纯无辜,可爱呆萌的小表情。

校园O圈里果然说的没错,长的跟小白兔一样的孩子能让人O爱泛滥。阮非感觉自己已经抑制不住要rua面前毛绒绒的冲动。

他就是班长的Omega吗?

果然好可爱,尤其是嫩白脸颊上软乎乎的奶票,如果能摸一下,手感一定很好吧?

两小只看着好rua的对方冒出闪闪星星眼,软绵绵的触感挤满了胸腔,一瞬间莫名奇妙的磁场拉近距离,他俩对对方试探性的伸出手。

头发的柔软与奶票的滑嫩和想象中的一样!

叶淘因为害羞没敢摸太久,反倒是阮非捧着张眉眼弯弯的脸,满足的转圈圈。

“买给你的奶茶,记得要喝哦。”临走前,漂亮小O一遍一遍叮嘱,站起来比叶淘还要高点的个子挡住卓辽觊觎的目光。

“没我的嘛!”卓辽不相信十几年的兄弟情抵不过一杯奶茶。

“想想洗洗睡吧。”阮非用现实给他沉痛的一击,顺带举起紧握着的拳头威胁道:“另一杯是穆渐鸿的,敢抢你就死定了。”

对上叶淘堪比川剧变脸,眸含温柔面带笑意不舍的挥挥:“漂亮小可爱,我们下周考试再见。”

“再…再见。”叶淘紧张到口胡。

呜呜呜,太可爱了。阮非抑制住咧嘴笑的冲动,他一定是第一个摸到小天使的男O,去跟群里面的O男O女分享触感,他们绝对会羡慕死的!

周末双休,左渡不打算回家。老左老萧不出意外的话出差是难免的。跟不熟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嫌尴尬。穆渐鸿要陪阮非,他只能去卓辽那将就两天。

周六颓废的玩了一天游戏,快入夜,左渡手机屏闪了两下。

老萧:别在外边疯的没个时间概念,抽空回去看看淘淘,他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一样护着?

左渡撇开手机,不放心别出差啊,担心叶淘跟他有半毛钱关系。

他有早起的习惯,没陪卓辽熬到凌晨。某人睡着鼾声如雷不自知,左渡后半夜眼睛瞪得像铜铃,比平常早起一个多小时去卫生间洗漱,镜子里的他满脸怨气的顶着两眼乌青,出门晨跑前还不忘给卓辽一脚。

夏末清晨的风微凉,左渡满身热意席卷而空。回去的路上有家不错的早餐店,以前阮非经常带他们过来。

老板是个中年Beta,热情好客。

左渡常来混熟了脸,老板笑眯眯的用袋子装好了几个包子给他:“两个三鲜芦丁,两个酸菜豆角,豆浆我现在去给你打包。”

左渡点点头,照价扫码付了钱。

老板提了两罐封好的豆浆:“红的多糖,蓝的没放。”

“哦,对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拍头,忙慌的从笼屉里又装了两个包子,怕左渡误解什么又解释说:“咱店里的新品,奶黄馅的。小左带回去尝尝,顺便给咱点意见。”

他在这开店有十几年,这几个小孩从几岁开始便在他家买包子,说是看着他们长大的也不为过。

“谢谢孙叔,您去忙吧,我就先走了。”左渡真诚的道谢,挥了挥手,示意他赶快进店招呼其他客人。

出了最后一个巷子,差不多快早上八点钟。左渡叼了个包子,路口红灯禁止通行,他倚在杆上皱眉喝了口豆浆。

奶黄馅的,甜的有点过分。阮非那小子让孙叔开发的新品吧?

眼尾余光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左渡顺着看了过去,奶白薄卫衣的小孩沿着对面路走到尽头拐了个弯。

叶淘?

他对这又不熟,瞎跑什么呢?

碰巧变了绿灯,左渡丢掉喝完的豆浆罐,穿过马路跟了上去。

叶淘走的那条路是通往华硕国贸附近的一个小公园。由于项目扩建,最近一段时间还在施工当中,地方偏僻早上也没什么人。

他从围挡的临时墙旁找到了个恰巧能容纳一人通过的小路。小孩身材消瘦畅通无阻,左渡打量了一番,缩了缩肩,侧了身子勉强刚能过去。

小孩带着口罩,做贼似的四处瞧瞧没人,放下捧着鼓鼓囊囊肚子的双手撩起衣摆,露出一大袋…

猫粮?

叶淘又跟变戏法似的从上衣兜里摸出来一叠塑料小碗,围了一圈摆放整齐,拆开猫粮后,野草灌木丛里“喵喵喵”的跑出来各式各样的野猫。

花的,白的,橘的,杂毛的,品种的。左渡大致数了数,有成十个。

怀孕的三花母猫拖着臃肿的身子慢了一步,叶淘给她另外开辟了一处小灶,他尽自己可能保证每只猫都能吃到粮。

“别着急,慢慢吃,都能吃饱的。”为了不让它们争食打架,叶淘笑着给几个空碗重新添上了点。

他坐在草地上,怀里,肩上,攀爬了好几只处在幼期还没断奶的小猫。小孩被小爪子挠疼了也不恼,笑音柔和,动作轻柔的把它们抓下来团在怀里暖和的地方。

大老远的揣了几斤重的粮,就是为了跑过来喂猫?

熟悉的不像是第一次。左渡蹲在草丛里注视着这一幕。

爱怎样怎样吧,别把自己弄丢惹出事就好。

他起身打算原路返回,身后的叶淘突然痛苦的惊呼了一声。

“啊!”

饥肠辘辘凶残的黑猫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满满当当的食物让它急红了眼。没反应过来还在吃的几个猫咪被他扑倒撕咬,叫声凄惨的挣扎。

叶淘耐着性子想分开他们,没想到黑猫把矛头对准他,“喵!”的一声露出锋锐的牙齿,把娇柔的手掌穿出了两个触目惊心的血洞!

下一秒,挂在叶淘身上的黑猫后脖颈,被一只手指修长的大手拎起,整只猫随后成抛物线飞了出去,落到不远处的草堆里跑掉了。

陌生人的闯入使得猫儿们吓到四处逃窜。叶淘受伤的手被人紧紧的握住,血液还未凝固,伤口不断的冒着血珠。

火气瞬间冲上了头顶!

“猫打架你瞎凑什么热闹!”左渡忍着火气吼道。

说他是小傻子,他还真是傻的出奇!

“哥哥?!”叶淘怔了一怔,试探的叫了他一声。

他怎么会在这儿?